“拜见总宪。”
“但不知总宪大人召我等前来……有何吩咐,我等……无有不从。”
这几家湖广大粮商,都是跟谷物所签了长期契约,术语里这叫深度绑定,也是从谷物所里拿够了好处的。
几位大粮商心情忐忑。
而沈烈却面容和煦,轻声道:“坐。”
上了茶。
闲话了几句家常。
沈烈便将神色一整,从手边的箱子里抓起了一张谷物期票,看了看,便轻声道。
“近日劳烦诸位前来,是有一事相商。”
几位大粮商赶忙站了起来。
连声应诺。
看样子。
心中都做好了被这位总宪大人敲诈一番的准备。
可沈烈只是和煦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为了解决前线的军粮供应,沈烈要做的,无非是向这几位湖广大粮商借一批粮食罢了。
当然了。
沈烈不会给这些粮商现银,现如今宫里,天津卫……
到处都要用钱,而宣府大同前线军民足足有几百万人,几百张嘴嗷嗷待哺,他就是守着金山银山也得被掏空了。
拿不出现银。
沈烈又不愿强取豪夺,便打算用刚刚收购回来的期票作为抵押品,向这些大粮商借粮。
如此以来,等到来年夏粮丰收了,这些粮商自然可以用手中的期票,来谷物所兑换粮食。
此时。
沈烈想起了当年北漂的时候,曾经听一位落魄期货大佬讲过的交易经,这叫什么来着……
对了!
这叫期限错配。
说起来那位大佬,也曾经在期货市场叱咤风云,显赫一时,后来在金融危机里失了手,欠了一屁股的烂债。
便只好与沈烈这样的北漂为伍。
不过却给沈烈灌输了不少期货知识……
闻言。
几个大粮商纷纷错愕,对看了几眼过后,反倒纷纷松了口气,几个人凑在一起嘀咕了片刻。
忙一口答应了下来。
“是。”
“回总宪大人的话,此事绝无问题!”
说起来。
这几位粮商本以为此番被这位总宪大人叫来,那一定是遇到了难事,一定……
又要搞摊派!
几个人来之前都商量好了,几家凑出来一些粮食,就当是孝敬了朝廷,毕竟厂卫要征调粮食还会讲道理么
给钱是不可能的,那必然是肉包子打狗了。
却未曾想。
这位总宪大人竟然如此通情达理,竟然现出了如此新奇的法子,只是用期票做抵押向着他们借粮食。
几个人一合计。
觉得这事儿也确实没什么风险,来年夏粮丰收已成定局,期票大跌,他们搁在仓库里的陈粮就更不值钱了。
只能甩卖。
可如今将库中堆积的陈粮,借给这位沈大人,对他们几家大粮商来说也确实没坏处。
如此一来。
他们便将仓库里的陈粮换成来年的新粮。
虽然有些差价上的损失。
不过。
至少不用白给了呀!
“善!”
“小人明白,明白。”
于是几位粮商便慌忙不迭的答应了,便好似生怕这位沈大人反悔一般,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
“咱们几家在这通州一带都有几座大谷仓,我等立刻便去调集粮食,请大人放心。”
三日内!
十万石粮食便会运来。
一个月内。
将八十万石军粮凑齐问题不大。
若大人需要……
一两百万石倒也不难。
见这几位粮商点头了,沈烈才微微一笑,向着王虎轻声道:“去布置一桌酒席,本宪邀款待几位东家。”
王虎下去了。
几位湖广粮商忙不迭的应诺了,而这谷物所中,旋即便响起了爽朗的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