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直都生活在一个巨人体内！”
龙行空这石破天惊的话语，听在段云耳中，不啻是一道响雷，他的整个思维都是不由得为之凝固。
段云极难想象，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才能衍化出如此庞大的身躯。可另一方面，他却也知道，以龙行空的修为，即便是想搪塞自己，也绝对犯不着找这么一个荒唐的借口……
“蝼蚁因其小，故而需仰视我等。而我等万界众生，又何尝不是坐井观天？”
叹了一口气，龙行空的脸上也是有着一丝颓然。良久之后，他方才接着开口道：
“修为到了我这一层次，须循天道，方可做下一次的突破。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会利用各种机会，游走于诸多大陆之间，试图捕捉到天道的一缕痕迹…”
“然而，这许多年来，我除了修为更为稳固了一些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收获。”
“直到……此番寄生魔族的出现，才给了我一定的启发，从而也便有了前面我提及的巨人之说…”
“难道寄生魔族的出现，和这天道还有什么关联么？”
虽然无意去打断龙行空的感慨，可段云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梳理得到的信息。所以，几乎是下意识地，便脱口而出道。
前者的这种反应，倒是没有出乎龙行空的意料。他轻轻地看了段云一眼，目光便是又重新投射到了那水晶球内的假人之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与寄生魔族所走的道路，其实也没有本质的区别。寄生魔族择宿主而盛，我等修士却是靠吸取那构成巨人身体的天地能量而强…”
“如果这一点成立的话，那么许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比如，若是把你所处的破天大陆比作一个脚趾的话，这蛮荒大陆就相当于那巨人的大腿。在两者得到的给养，悬殊甚至可以用几何倍数去衡量的情况下，它们诞生出来的强者数量和质量，自然也就不可同日而语。”
“小龙出身于妖兽，无论是灵智还是心性，都远不及你。现在让他知道这些，势必会对其心境产生极大的冲击。”
“而我之所以把这些告诉你，一方面固然是给你以后的修行指条明路，但更重要的目的，则是想让你明白，从大腿到脚趾，跨越的区域实在太大，就算是我，恐怕也帮不了你多少……”
“这样啊……”
龙行空的解释，总算是令段云如梦初醒。可是那梦境醒来的背后，带给他的，却不是洞察一切的欣喜，而是深深的沮丧。
连龙行空这样的强者都无能为力，他实在难以想象，还有何种办法，能够让自己回到那阔别已久的家乡。
“若不是当初贸然动用了那些斩魔柱，我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段云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道。显然，如此沉重的打击，哪怕是他，也是有些无法承受。
只不过，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当听到“斩魔柱”那三个字时，龙行空的神色，竟是突然一变，有些吃惊地道：
“你是说，你手中持有斩魔柱？”
“恩！”
段云点了点头。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无心再去保留什么秘密，直接便是从储物戒中，将所有的斩魔柱，尽皆地取了出来。
“以你的修为，能够凑到十二根斩魔柱，倒是颇为不易……只是，从上位面到下位面，有着诸多的羁绊，如果仅凭这些的话，还是有点不够啊……”
仔细地端详了一阵，龙行空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地道：
“据我所知，蛮荒大陆临海之处，有一个神秘种族，名为冰族。她们手中，也有着四根斩魔柱存在。”
“然而，冰族之人，极其顽固。那四根斩魔柱，更是被其视作镇族圣物，即便是我百余年前以重礼相借，都是因无法通过他们的冰河大阵而吃了闭门羹，最后被硬生生赶了出来……”
说到此处，龙行空的面皮，都是不经意间微红了一下，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羞于出口。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出段云的眼睛。他砸了咂嘴，带着耐人寻味的口吻，道：
“只怕前辈去那冰族，不单单是借斩魔柱那么简单吧？”
段云的话，显然是戳到了龙行空的痛处。他立马便是眼睛一瞪，暴跳了起来：
“臭小子，既然你已经猜到，为什么非要逼我老人家说出来？”
“的确，那斩魔柱乃是由冰族圣女掌管，而能司其职者，无不是尤物般的存在，我承认自己当时是对那一代圣女动了凡心，想要人财兼得，可这又有什么错？”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头，龙行空顿了一顿，故作神秘地道：
“每一代圣女，在待嫁之年，都有一次将斩魔柱外借的机会，然而那可恶的大阵，却犹如鸿沟一般，把所有外族之人拒之门外，以至于这些圣女要么不得不在孤独中老去，要么就只能屈尊于族内的青年才俊，所以那种约定上的机会，实际上也便成为了一纸空文……”
“不过，我看你的相貌虽然比我老人家差上一点，但说到阵法方面的研究，我却是拍马难及。怎么，你要不要去碰碰运气？这一代的圣女，据说可是冰族难得一遇的奇才呢……”
龙行空这一开口，段云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发现，自己好像严重低估了前者脸皮的厚度，甚至若非是感觉到对方身上那属于至强者才能带来的压迫，他几乎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究竟还是不是那个浩气冲霄的三级兽皇……
使劲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段云强挤出一个笑容，尴尬地点了点头：
“前辈所言甚是。事到如今，恐怕除了到冰族走一趟，我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他的这番说辞，倒是没有任何的不妥。毕竟，对一个在外游荡了数年的浪子而言，能够有一个努力的方向和机会，即便最终不能得到成功的结果，也已经足以算得上是一种莫大的安慰了。
生怕龙行空再弄出什么惊人的言行，段云没有继续在前者的园舍里待下去。他匆匆收起那十二根斩魔柱，便是告辞而去。
而目视着段云离去的方向，龙行空的脸上，也是一改先前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则是难以名状的忧伤：
“冰凝，不知你现在过的可好？”
“为了我们当年的承诺，我也努力过，奈何却力不从心……”
“如今，希望段云这个家伙的出现，能够带来一些奇迹吧！”
说罢，他猛然将头一扭，身形则是旋即遁入空间之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