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杀声,枪弹声,痛苦的嘶吼声,在真实的战场中从来就没有怜悯这个词语存在的空间,每一个置身其内的人都只能拼死而战。
当战斗从小规模的接触演变到大规模的交火的时候,每一个人所能做到的事情就都变的有限,在可怕的枪林弹雨中,生命是脆弱的,这对于改造人来说也不例外。
梵满脸烟尘的躲在一块巨石之后,这已经是他参加战斗的第五天了,这五天来他已经说不清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他只知道他身边的队员越来越少,直到现在只剩下他一个。
弹鞘里的子弹所剩无几,身上的补给也早已吃完,他就像一只穷途陌路的狮子,被周围那些随时可能发现他的叛军豺狗们撕成碎片。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管辖着这片区域的那名指挥官愚蠢的冒进。
在战斗开始时,梵所率领的第八连和第九连合并在了一起,共同归属于同一个指挥官的管辖,梵凭借着自己的感知能力率领了一只十人小队负责斥候任务。
梵以他敏锐的感知能力自然发现了隐藏在山里的敌人,于是他以无线电通知给指挥官,但是冒进的指挥官拒绝了梵绕路的建议,而是想一鼓作气的冲破敌人。
但是事实比他想象的要残酷得多,这只部队显然是已经蓄谋已久的,当冒进的指挥官被海量的敌人突然进攻的时候,他才发现这群敌人埋伏的地点,还建立着大量的感知屏蔽仪,而那些没有被屏蔽装置覆盖的敌人,不过是勾引他上钩的诱饵。
战斗最终打响了,而且惨烈的程度超过了大多数人的预料,为了保证大部队的战略性撤退,梵在关键的时候站了出来,他带领着其他九命队员负责最后的断后,惨烈的战斗难以用言语形容。
他们边战边退,牵制住了大量敌人的火力,经过了长达四天的战斗和逃亡,最终他率领的小队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梵刻意的压制着自己的呼吸,然后将体温调整到与环境同步,他催动着潜伏基因带来的能力,能力细胞产生的特殊磁场,让他能有效的躲避拥有感知能力的敌人的探查,但是这种能力目前只能在他静止不动,或者小幅度运动的时候才有效果,毕竟他的能力细胞数量还是太少了。
在梵的感知视野中,三名敌人正在有意识的缩小搜查的范围,而梵的位置,正好位于三人所覆盖的搜查圈内。
梵不能动用任何高效的武器,甚至是光剑,因为每一点轻微的响动都可能导致自己被敌人发现。
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武器就是他紧握的合金匕首。
敌人还在靠近,他藏身的位置即将暴露,生死的关键就在于接下来短短的时间内。
梵的身体弯曲着就像一只即将发动攻击的猎豹,他的耳边甚至已经开始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当第一名敌人终于出现在梵的视线之内时,梵那弯曲的身子就像弹簧一般弹了起来,手中的合金匕首几乎在瞬间就割破了敌人裸露在外的喉咙。
刺破了敌人喉咙的合金匕首,在梵的手中像蝴蝶一般穿梭而过,又如同突起发动进攻的毒蛇一般脱手而出,直接刺入了人第二名对手的眼眶。
“砰!砰!”两声枪响几乎是同时发出,仅剩的那名敌人在这关键的时刻扣动了扳机,枪口牢牢的指向了梵的方向,但是最终倒下了却是他自己。
梵一把推开了自己身前用来挡枪的敌人,然后将取自这名敌人大腿枪套中的手枪扔在了地上,直到此时这名敌人的咽喉还在喷洒着鲜血。
梵仔细的将这些人身上携带的补给取下,然后找到了几颗可供使用的弹药,随后再次迅速的消失在丛生的巨石之间。
此时远处的山脚下,一名叛军改造人指挥官正满脸的怒意。
“报告长官,从刚才枪声响起后,就一直联系不上第三小队,现在他们,他们很可能已经死了。。。”一名战士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混蛋!这已经是第五组死在他手中的士兵了!而且可耻的是他们全都是改造人士兵!你来告诉我是什么样的改造人才能连杀十五名对手呢!难道是高级改造人吗?如果是高级改造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这群废物!”指挥官咆哮着大吼着。
“长官,不能再死人了,我们还是放弃吧,前前后后死在他手里的人太多了,而且改造人战士也剩下不多了,弟兄们现在已经开始害怕了。”这名士兵忐忑的说道。
“妈的!难道我不知道吗?!用你来提醒我!”指挥官愤怒的吼着。
当他的目光和剩下的士兵接触的时候,他发现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里都有着淡淡的恐惧。的确,自己这批人前前后后死在那该死的家伙手中的人太多了,甚至完全超越了已经被击杀的那九个人杀人的总和,这个如同幽灵一般的敌人所拥有的实力,超越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梵就像一只择人而噬又不知疲倦的魔鬼,无论是谁,无论在什么时间,只要敢于进攻他的,就没有一个还能活下来的。
但是指挥官的任务就是彻底击杀这十个人,尤其是梵现在的位置很微妙,他绝不会允许梵活着离开这片区域。
于是他的表情开始有些挣扎,最终他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全部给我上!我就不信抓不到他!”
接受了命令的士兵们,只得几人一组自山脚而上,从他们低沉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们低落的士气,原本足有百人的一个连,最终只有将近一半的人还活着,而且还有不少人身上带着伤,这些原本是猎人角色的士兵们,在此刻却像一群猎物一般畏缩着缓步向前,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个幽灵般的影子。
“都给我打起精神!到时候惊动了卡泽尔大人他们,我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指挥官说出卡泽尔这个名字的时候,不少士兵都面露惧色,只得强打起精神继续缩小收缩圈。
感知着山上和山下几乎全员而动的敌人,梵将刚才搜刮的一块压缩饼干吃了下去,长达五天的高强度战斗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他此刻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会,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对求生的执着,他不会放弃任何生存的希望,这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还为了那个只能依靠他的孩子,第一次,梵感受到心有所向的力量,那是一种从没有过的信念之力,远比那单纯的求生坚定厚重得多。
梵将收集来的最后的一点饮用水喝完,他稍稍活动了一下因疲惫而僵硬的四肢,寻了一个方向悄无声息的赶了过去。
而距离梵遥远的另一边,击退了追兵的第八第九连终于能稍做修整,值得庆幸的是,梵所率领的十人小队成功的为大部队牵制了足够多的敌人,而正是凭借着他们拼死制造出来的时间,大部队才能成功完成战略性撤退。
梵并不知道的是,他的举动已经获得了几乎所有人的敬意,无论是支持他的人,还是先前反对他的人,在这一刻都不得不承认,他们大多人的生命,都是梵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去换来的。
“阿特,还是不能联系到梵吗?”满脸愁容的蔷薇面色隐忧。
“没办法,头儿那边应该是把无线电给关了,看来他现在还是没能脱离战斗。”阿特有些严肃。
“我们多尝试几次,说不定能联系上他。”蔷薇说道。
“不行,和头儿联系太频繁很可能会暴露他的位置。”阿特并不赞同蔷薇的话。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一旁表情严肃的科特说道。
“以前比这还要凶险的局势梵都好好的挺了过来,他的能力还需要我们去质疑吗?”壮硕的盖尔冷静地说。
“但愿吧。”阿特轻轻叹了口气。
“嗯?你们谁看见曼陀罗了?”正在包扎伤口的穆突然抬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