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道乃天下第一件大事,亦天下第一件难事。以其至大至难,古人皆谓之天下希有之事。是事也,非深明造化、洞晓阴阳,存经久不易之志,循序渐进者,不能行之。
后世学人,不究此事为何事,未曾学道,即欲成道;未曾学人,即欲作仙。无怪乎修道者如牛毛,成道者如麟角也。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居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黄昏之下,在一条满是黄土的羊肠小道上,一个大约有十二岁左右的小男孩子背着一捆干柴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山下前进。
不仅如此,在男孩身后还跟着一只大黄狗,也许是玩累了的缘故,此时它没有像其它狗儿那样活剥乱跳,而是老实巴交的跟在主人后面。且舌头已经狗嘴里吐了出来,估计是用来散发体内的热量吧……
山上很静,偶尔有几声鸟叫也很快沉寂下来,对此,男孩心中虽有些胆怯,但一想到身旁还有一条大黄狗,他便不由得安心了许多。
抬起头俯视了最后一段的蜿蜒路程,随即男孩把背上的干柴放下后,就坐在了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开始休息。而跟着他的那只狗儿也乐得如此,只见它趴在地上“哈,哈,哈……”的喘着粗气。
用黑得“油光光”与满是补丁的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男孩忽的露出一抹笑容,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随后男孩从腰处的裤腰带上解下一个竹制的筒子,正准备打开封闭的盖子,男子眉头微皱一下又收回了回去,因为他已感觉到竹筒内已经没有水了,无奈,他只得吞了吞口水。
或许是没有人聊天的缘故,坐着休息的男孩脑袋中便幻想着回到家后,估计母亲已经做好香喷喷的饭菜等他了吧。想着想着他便不由得入了神,直到感觉裸露在鞋外面的脚趾头有些异样之后,他这才回过神来。
低头一看,只见大黄狗正伸着舌头给他添脚,而这时的他也发现有根脚趾头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小口子。红色的鲜血从口子里流出,接着就被大黄狗添了个干净。
摇摇头苦笑一声,男孩心想回去后一定要叫母亲把鞋子前面的小洞补上,要不然这种情况肯定会再次出现的。
伸手拍拍狗头,表示自己没事后,男孩弯腰背起干柴继续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山下走去。而这条山路也正是这样走出来的,当然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太阳落下,黑夜不缓不慢的来临,而男孩也正好在这个时候回到了村口,转头看了看身后已经变得灰暗的大山,男孩轻舒了一口气,同时背上也传来一阵凉意。因为他们这般年龄的小孩时常会听到村里老人说“山里晚上会出现某些不干净的东西”,要真遇到那些东西,轻则生一场大病,重则可是会丢掉小命的……
摇摇头,男孩将脑中的妖魔鬼怪甩到脑后,随即抖了抖背上的干柴就往家里走去。而一直跟在他背后的大黄狗早已经忍不住回家的喜悦,“汪,汪,汪……”的叫了几声后,便率先奔向处于村尾的家中。
见它如此,男孩也小跑着紧紧跟随。一路上,身子两侧的茅屋中隐隐射出微弱的火光,且还夹杂着一股令他直吞口水的饭菜香味。或许是到了晚饭时间,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位乡亲,甚至昔日的伙伴都不曾看到。村里出奇的静,这让他本能生出一股不安,怀揣着这等感觉,他脚上的速度不由得再次加快了几分。
沿着坑坑洼洼的路面一直跑到村尾,男孩忽的发现前方灯火异常的通明,转了个弯后,他略微一愣,随即脸上立刻浮现出许惊慌之色。
“不好。”暗呼一声,男孩顾不得小伙伴与大人们投过来的目光,拨开人群就往家里冲去。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他发现这群人正站在他家门前,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当然也肯定不会是好事,这点从屋外阿公,阿叔的脸上表情就能看出来……
然而,当男孩刚踏入茅屋的霎那间,他整个人像似被电了一下,身体一抖,便呆立在原地,眼睛则死死地盯着茅屋一侧,只见在那里有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位面色苍白中年男子。不仅如此,此时男子的眼,口则怪异地浮现出极其浓厚的黑紫色……
“苗大夫,吾郎情况怎么样?”床位侧边,一位黑发中夹杂着许白丝的妇人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眉头略微一皱,苗大夫叹了口气后,语气深长道:“你郎中毒之深,乃吾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虽然吾用针灸之法暂时压制住剧毒,但最多不过延迟他两日寿命罢了。”
听了这话,妇女在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悲愤,泪水喷涌而出。随后她竟然带着旁边的小女儿跪于地面,苦苦求道:“苗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吾郎啊。孩子们还小,要是没有他,你叫我们一家子怎么活呀。”
“这……。”见她如此,苗大夫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最后,无奈中只得一咬牙,有些于心不忍道:“办法也不是没有,但这其中的困难根本就不是凡人可以办到的呀!”
听有办法,妇人一改面色,急问道:“有何办法大夫不妨说出来,只要我们能做到,我们全家都不会放弃的。”
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对母女,在转身看了看门口的男孩一眼,苗大夫不禁大摇其头,随即扶起跪于地上的母女道:“你们先起来。”
思索片刻,苗大夫接着道:“依我所看,你朗应该是被蛇所伤,不过却不是普通的蛇,至于是什么蛇我也不是很清楚,而要想治好他就必须得找到能与其对抗的毒素,稍低则不行,较高则适得其反,只能找到浓度一样,且两者间必须得产生抗性,要不然就算找到同等量的毒素也是白搭,但要想在两天之内找到这种毒素谈其何难啊!”
听完苗大夫的所说的要求后,妇女这一家子脸上刷的一下,苍白无比。先不说能不能找到这种毒素,就算是找到了,想必毒素的拥有者也是一些万恶的毒物吧!而以他们家现在的情况来说谁有那个能力去将去抓获了?亲戚朋友是不可能的,她就更不可能了,万一她在抓获中死去,那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想到种种的一切,妇人转头看向躺在床上一脸黑气的郎君,口中极其苦涩道:“苍天啊,我们家从未做过什么坏事,为何你要将这等大难降临到我们身上。”
“呜……。”说罢,妇女蹲于地上,双手抓住发丝竟失声痛苦出来。而一旁的小女儿则懂事的摇摇母亲手臂,口中喃喃道:“母亲,别哭了,别哭了……。”
看着这一家伤心难过的样子,苗大夫深吸一口气收拾好自己的行医道具后,面色浓重的向着门外走去。毕竟他留在这里也是无用,何必徒增他人的伤悲了。
门外,乡亲们见苗大夫如此,也都无力的各自向着自家走去,而一些本想来安慰男孩的玩伴,也都被父母强拉着离开。
待所众人都离开之后,站于门口的男孩抬起手擦了擦泪水,随即跪于地上,“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做完这一切他又深深地看了看母亲,父亲,还有比自己小上三岁的妹妹后,一转身,毅然的向着门外走去。
而正处于悲伤中的妇女根本就没看到这一切,要不然她绝对不会让儿子离开……
村中北面一偏僻角落处,刚刚出诊回来的苗大夫正准备洗洗睡觉时,谁料门外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苗大夫本能的喊了一声,随即便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当看到来人后,他不禁一愣,道:“阿,阿牛,你怎么来了?”
“苗大夫。”看着面前这张皱巴巴,却受村里所以人都尊敬的老脸,阿牛,也就是追上来的男孩极为诚恳与坚定道:“求你将那毒物的所在点告诉我吧,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取回毒素救治我父亲。”
“你?”听了这话,苗大夫一阵傻眼,要换做是别人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讽刺对方一番,更何况还是个孩子。但面前的阿牛则不一样,因为他即将失去亲人,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打击对方那颗脆弱的心灵,只得好心开导道:“孩子,我知道你很孝顺,但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你能完成的,听苗爷爷的话,去陪陪你那时间不多的父亲吧。”
对此,阿牛则无动于衷,双腿一弯,跪于地面的他语气坚定道:“求你将那毒物的地点告诉我,我一定要救治我父亲。”
见他如此,苗大夫心头一气,出声喝道:“我说你怎么就那么倔强了,先不说你年纪还小,就算是我们整个村里的人一起去也是没有可能的,因为它所在的地方实在太恐怖了。”
“恐怖?”阿牛眼睛一亮,思索片刻后,磕了一个头,站起来感激道:“谢谢苗大夫赐教,不过你是不是还得把那东西给我描述一下。”
“呃。”苗大夫一怔,这时他才知道说露了嘴,随即笑骂道:“你个傻小子这一刻脑子怎么转得那么快,不过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我还是不能将它是什么告诉你,因为我不想你们家在少一个人,孩子,听爷爷的话,回去吧!”
“不行。”阿牛想也不想就将对方的好意给拒绝掉,随即依旧坚持道:“求求你告诉我吧苗爷爷,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去乱抓一种毒物来,这样就算救不了父亲,起码我也问心无愧。”
“如果告诉你,你倒是问心无愧了,但我怎么去面对你的家人啊。”心里这样想着,苗大夫继续好心劝阻道:“孩子,这件事不是爷爷不想帮你,爷爷是不想你去送死啊。”
“这么说你是不肯告诉我了?”阿牛面色一寒,道:“哼,见死不救,我算是看清楚你了“苗大夫”。”说到最后几个字,阿牛还故意加重了声音,好像面前的老人就像似他的杀父仇人一样。
听着这冰冷的声音,苗大夫心里不由得一阵发寒,因为从对方眼睛中,他看到了“恨”,甚至有着许杀意,难以想象一个九岁大的孩子竟然会生出这种意念,如果对方父亲真的死去,恐怕他的晚节也极有可能不保啊,虽然他不怕一个孩子,但对方长大后了?
如此对视了一会儿后,苗大夫叹了口气,淡淡道:“既然你心意如此,那我就告诉你吧,反正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会去。”
见他答应,阿牛跪于地上又磕了一个头,道:“多谢苗大夫成全,你的大恩大德阿牛一定记在心里,如果阿牛能活着回来,定会好生报答于你。”
对此,苗大夫则是挥挥手,待将自己知道一切告知对方,并叮嘱他一切小心后,就把门关上了。他实在是被这不懂事的孩子气得不轻,估计今晚要失眠。
与此同时,门外的阿牛转头看了看自家所在的方向,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他就转身向着“禁地”走去。或许是内心中的决心已下,此刻他并没有感觉到一丝害怕,反而生出一股无比强大的勇气。而前方的黑暗就像似一只正张大嘴巴魔鬼,此刻正等着可口的食物一步步地向它走来。
这一去,阿牛不知道是生,亦或是死,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拿回毒素解救父亲,因为他不想让母亲,妹妹难过,也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当然他也不知道这一去,他的命运也随之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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