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了叶素之后,有了这么一个可以住在医院的十二时辰值班的大夫,付拾一转头又去了太医署。
太医署如今是在太常寺底下管着,付拾一也是头一回去。
不得不说,太医署不愧是官办的医学院,实在是气派。
其中来来往往的人,随处可见的草药,都让付拾一看得目不暇接。
按说付拾一也没有资格直接见太医署令,不过一听付拾一是仵作学院那个付拾一,也就放进去了。
太医署令以为付拾一是代表仵作学院来的。
事实上,他们也有意向找付拾一。
付拾一之前收的那一批大夫,学人体构造,他们听了之后,就觉得很不错。
一个以为瞌睡送枕头,一个还什么都不知道,两人见面之后,竟也都十分热情。
寒暄过后,太医署令十分关切的问起了付拾一:“仵作学院什么时候开学?”
付拾一实话实说:“得过了二月二。毕竟,许多学生家都远,得多给点时间赶路。”
“今年还收大夫吗?”太医署令就更加的亲和了。
付拾一点头:“收的,只要来,我们就收。”
太医署令斟酌片刻:“收钱吗?”
看着太医署令紧张的眼神,付拾一在这一刻,忽然醍醐灌顶,然后反问了一句:“您想让人过去?”
太医署令干笑两声:“是有这个想法。”
这下,付拾一也双目灼灼了:“那您想不想,我再免费给您提供一个锻炼学子的机会?”
太医署令懵了,然后下意识想到“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于是谨慎问了句:“那我要做什么呢?”
付拾一笑眯眯说了自己的打算:“我想建一座医院。专门看病。但只看妇产,小儿也只看婴幼儿。如今还缺点大夫——放心,绝对不会要求他们天天在,可以轮成三班倒,上一日班,歇两日。只是上班那日,要住在医院值班室。”
虽然有宵禁,但如果是疾病之类的,还是可以找里正开个通行证的。
太医署令一下接收太多新鲜词汇,顿时懵了。
付拾一详细解释了一下妇产医院的作用。
太医署令越听越是两眼放光。
他是官办医学院的院长,他当然比别人眼光更长远一些。自然知道这个事情如果成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好处。
付拾一再加上一个好处:“我们也可以联合起来,为学生们提供工作机会。我们医院,肯定会扩大规模,到了一定程度,也要去外地开分院——”
这对医学的推广,对看病普及,都是很有好处的。
关键是,这样就可以又更多就业机会,促进更多的人来学习。
太医署令迟疑了一下,问了个问题:“那为何只办妇产医院?”
付拾一实话实说:“我并不是学医的,对人体虽然了解,但也就最多做个剖腹产的事情。可这种情况,非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但比起对其他病症,我最了解的还是妇产。最关键的是,我是个女子。”
太医署令连连颔首:“当时你剖腹产的事情,也是我们太医署协助的。说实话,的确凶险。但小娘子对人体的了解,的确远超常人。就连我们也自愧不如。”
谷“您若同意,我便回去筹备医院。实不相瞒,我连护士都找好了。”付拾一抿嘴浅笑:“只等培训,就可上岗。”
太医署令不解:“护士?”
付拾一颔首:“可以协助大夫的专门护理人士。譬如,大夫开了药,熬药的人负责熬药,护士就是到时间了,将药送过去,看着病人喝掉。然后管理病房,密切关注病人好转还是恶化的情况。她们也会懂一些用药禁忌,甚至浅显的病症也能处理。但不必很精通,只需要协助大夫就可。”
太医署令明白那意思:“就是药童!”
“也算是。但都用成年妇女,毕竟女子更了解女子,也更能让妇人不至于那么害羞。”付拾一连连点头。末了又腼腆一笑:“当然,我也是想着,许多女人在家也是闲着,若能找份工作,也挺好的。总比消磨时光强得多。”
作为现代女性,付拾一对工作这种东西,是又爱又恨。
有的时候恨不得天天不上班。
可真不上班了吧,还是想去工作。
工作除了能让人养活自己之外,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帮助自己获得认可,得到成就感。
人,只有寻找到自己存在于世上的意义,才不会觉得迷茫彷徨,才不觉得人间不值得。
简单来说,就是工作赋予我使命感,存在感,荣誉感。
付拾一看着太医署令又惊讶又佩服的样子,忙添上一句:“当然,女性大多数更温柔和耐心,更适合做这份工作。”
太医署令其实已经打算和付拾一合作了,当即他道:“若你需要我们帮忙,只管开口。”
顿了顿,他神色微妙的加上一句:“除了钱。毕竟我们也不富裕。”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直到听见这一句话,付拾一顿时脑袋上冒出了几个大大的问号来:???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但看着太医署令一脸紧张的样子,付拾一就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难道是我做出了什么让人误解的行为?
揣着这浓浓的疑惑,付拾一回了家。
李长博也刚下班回家不久,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呢。
于是付拾一一本正经的凑上去,问李长博:“我难道长得很像到处打劫的人吗?”
李长博也惊讶付拾一为什么会这么问。
付拾一将前因后果一说。
李长博沉默片刻,最后给了这么一句回答:“你有没有想过,太医署令可能和翟院长有什么了不得的交情?比如……连襟?”
付拾一震惊脸:“不能吧?他们看着年纪相差挺大的——”
但李长博说的,应该就没错了。
付拾一柳眉倒竖,怒拍桌子:“好个翟老头,我费心费力的教他儿子,他到处抹黑我!”
李长博摸了摸鼻子尖,尴尬一笑:“或许,也不算是抹黑。”
毕竟翟老头可是贡献出不少棺材本出来,为仵作学院添砖加瓦。
但他不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