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做一辈子庶女吧(1 / 1)

“父亲”

云羲和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不过她继而又恢复了淡然,父亲慧眼如炬,没有什么事情瞒得住他。做女儿的无须多思多虑,只答话便可。

“女儿让屠二哥去梧桐山,是为了炸掉大周晟王母亲的坟墓,好将他快些引出大顺。”云羲和垂着眼睫,坦然开口,她的声音极其动听,如羽毛扫过山间的泉水叮咚。

“晟王母亲”

“正是问仙皇后。”

云烈眼神幽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仍旧一副端庄清雅的模样,那双清冷如雾的凤眸中透着无尽的张扬,仿佛十分傲然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他的目光闪了闪,问仙皇后的事迹,可谓人尽皆知,但,“羲和,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父亲。从晟王进入大顺的那一刻,女儿便请人去查过。父亲教过的,行兵打仗,讲究的是一个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云羲和口吻依旧淡然,“请的是天机阁。”

天机阁在大顺一个非常神秘的存在,长安城中有座茶肆,便是它的分阁。无人知它背后的主人是谁,但只要付钱,它便尽知天下事。

云羲和总不可能对云烈说自己是重生而来的,所以这事儿她便往天机阁身上推,反正它的规矩,便是对所有的客人身份保密。

听到天机阁,云烈倒也没有再继续往下问,显然,他也不会怀疑天机阁消息的真实性。

只是,他仍有不解,“那大周的晟王得罪了你”

云羲和默了默,云烈却已经猜出了缘由,他脸色铁青,“你与莺儿前去那度空寺上香,好巧不巧地就在路上遇山贼,莺儿被楚晟强迫,此事,都是楚晟一手安排的”

“砰!”

他猛然暴怒,一张拍向桌案,好好的一张紫檀木的桌案,竟被拍出几道裂纹来,“是莺儿与那楚晟合谋的你半路察觉,所以才一边让屠二去炸坟,一边将计就计,设法逃脱”

知女莫若父,云羲和现在深深地信了这句老话。

“烈儿!”云老夫人听着这对父女的对话,也是一阵心惊,“怎会如此莺儿怎么敢的”

云羲和垂着眼睫,云烈拍完桌子犹不解恨,起身来回踱着步子,继而又坐回椅子上,他忽然伸出那双满是茧子的大手,捂住了沧桑的脸颊

屋里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老爷,老夫人!”

管家云聪步伐匆匆地跑进院子里来,他喘着气,急声道,“宫里差人,将二小姐送回来了”

“回来了”

云烈语气甚至平静,“将她带到这里来。”

云聪最是了解老爷的脾性,越是这种时候,就表示他已经愤怒到极致了。他面露犹豫,“老爷,恐怕不行。”

“嗯”

“宫里人说,二小姐昨夜激动过度,她她小产了此刻还在昏迷。”

云烈忽然失语,满腔怒火不知道往何处去发泄,他怎么就生养出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作死女儿!

云羲和垂着眼睫,心中十足的漠然,这样的结果,是可以预见的。其实薛皇后和云莺儿是一类人,云莺儿费尽心思想踩着嫡姐上位,可薛皇后又怎会容忍自己儿子的人生,有任何污点。

“小产”

云老夫人满脸惊怒,女子小产可是最伤身的,她才要起身去看,可是眼前一黑,重又坐了回去。

“祖母!”云羲和急步上前,伸手摸上祖母的手腕,心跳加快,虚浮无力,显然是怒意攻心,气着了,她劝慰道,“您放宽心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云老夫人不住的流着泪。

云烈长长叹了口气,朝着云聪说道,“先将二小姐送回暖莺院,着人将院子死死看守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去。”

“是。”云聪领了命,就要退出去。

“等等,给她请个大夫,让王姨娘去照顾着。”

云老夫人赶忙又说道。

她眼含泪水地看着羲和,语气恳切,“羲和,你莫怪祖母!莺儿纵然错得离谱,可她到底还是祖母看着长大的孩子。等她养好了身子,咱们再狠狠罚她,好不好好不好”

云羲和不置可否,她并不在意云莺儿的死活。

若是她日后安分守己,再也不来主动招惹,看在祖母的面子上,放她一条活路也未尝不可。

——

是夜。

云羲和静静坐在桌案前等待,这是她早已和秦玄凌约好的,解毒的日子。

她面前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整套银针,罐子中的水蛭生猛的翻腾着,不远处的火炉上小火温着汤药,她已经准备好了。

甚至,她还特意开了一扇窗。

春日芬芳,院中养着的花儿散发着一阵一阵的幽香,和煦的春风吹在脸上,像是温腻的流沙一般,已经过了亥时。

秦玄凌来得有些迟了。

“玄王爷,臣女还要入睡,烦请您日后,来早些。”云羲和虽是被动的那个,却将心思掩饰得极好。

她一贯淡然平和的语气中难得的透出一丝不悦,虽是心怀鬼胎的各取所需,却也丝毫不露下风。

秦玄凌亦是如此。他不仅没有歉疚的意思,反倒慢条斯理的走到她的对面坐下,连窗户也不关,“本王政事繁忙,好不容易才挤出时间来。”

云羲和细长柔软的手指落在银针上,道,“臣女倒不知,还有什么事情比治病解毒还要紧的莫非,您忙着求阎王爷放您一条生路吗”

秦玄凌瞧了她一眼,她一身素淡,钗环已卸,却仍旧端的是如仙如玉,那清冷的气质温婉了些许,仍旧是气度高华的千金贵女。

可哪有大家闺秀如此这般尖酸刻薄的

他漠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恶趣味,“羲和姑娘说笑了,本王不过是从你未婚夫的东宫中,顺出来了一些宝贝,处理起来麻烦得很呢。”

云羲和心头一动,她正想着借机问问呢,却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她不动声色地捻起一根粗细合适的银针,声音分外柔和,

“王爷,时辰不早了,宽衣吧。”

秦玄凌:“”

他活了二十四年,自认见惯了大风大浪,可他却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他心底的震撼不亚于一场地龙翻身。

就在他有些失语之际,她那平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夹带着一丝揶揄:

“王爷莫多想,医者无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