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神了嘿,王爷,您体内的蛊毒正保持着一个阴阳平衡的状态,如此,是个极好的现象啊。”
戈山摸着他稳健有力的脉象,面露欣喜,“本来老夫还担心着,那位姑娘强行替王爷拔除了体内的寒毒,没了压制,牵机蛊会猛烈反噬。现在看来,倒真是有点本事!这日后啊,您也不用再泡冰水了。”
秦玄凌勾起唇角,忍不住嗤笑一声,他忍受了一夜非人的折磨,只换来一个日后不用再泡冰水。
不得不说,他心底还是失望的。
他本以为自己遇见她,就是看到了生的希望,可是却没想到那个希望来得快,走得也如此之快。
可正如她所言,她为了救治祖母,亦是无可厚非。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那气息在心肺间舒畅却不能用力的感觉,又缓缓地将那口浊气吐出。
屋里一片寂静,阿沉和阿默互相对视一眼,十分不理解,戈山大夫不是说了王爷的身体在好转吗王爷为什么还是不高兴啊。
秦玄凌就那么坐着,他对云羲和这个人有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开始遇到她时,只觉得她是见识短浅的闺阁女儿,却不想她总能做出一切让人大跌眼球之事。
本以为解毒再也不用见着她了,他甚至还有些感慨。
可他的毒未能解,她又说自己还能再配制乌雪丹,所以日后还得仰仗她。
看着远处泛着鱼肚白的天际,忽然开口道,“昨日新成县主抢了她的簪子”
昨日
是了,天都要亮了!
阿沉忙道:“是,在有翡阁中,云大小姐先是看上一只步摇,新成县主却抢先开口,后来云大小姐又看上一只簪子,县主又开口说要试试。好在云大小姐最后买到了镇店之宝,一只好看的冠子。”
秦玄凌喔了一声,好看的冠子怕是被那场大火烧成灰了吧。
他淡淡道,“新成县主是静贵妃的侄女,去着人将此事与静贵妃支应一声。”
“是!”阿沉应得毫不迟疑。
但这似乎还是有些不够,于是他又道,“本王记得太后有一只凤穿牡丹的步摇,甚是好看。阿默,你去一趟长公主府,让惜儿去太后那里将簪子讨来。”
阿默眨眨眼,太后的簪子,那是何其华贵的东西啊!
王爷讨这簪子做什么莫非是要送给云大小姐吗
他也赶忙应下:“是!”
——
云羲和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梦境中纷纷扰扰,让她一直处在半睡半醒间,睁开眼时,还不到午时。
小梨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见云羲和醒了,立刻兴奋地跑了进来:“小姐您醒啦!”
云羲和抬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扶我起来。”
“夫人和王姨娘都在老夫人那呢,王姨娘一直跪在地上哭个不停,非要让老夫人为二小姐做主。”小梨一边伺候云羲和穿衣,一边跟她汇报着,“您可要过去看看”
云羲和默了默,凤眼中划过一抹寒意。
云莺儿缘何失了性命,别人不知道,王姨娘还能不清楚吗祖母昨日好不容易才醒过神来,这会儿正是虚弱之时,王姨娘不担心祖母的身体,倒是急着让祖母替她做主
做什么主
“走,去看看。”
云羲和瞧着镜中的自己,眼下一片遮不住的乌青,索性便也不遮了。
“小姐,还有件事”
小梨有些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还有什么麻烦事。”云羲和颇有种来者不拒的意味。
“晨起,您还睡着,三皇子差人送来一盒如泠香,说是送给小姐的。”
云羲和脚步未停,游刃有余地吩咐着,“着人将那香送去东宫,就说我不知该如何处理,请太子示下。”
秦君泽这个挡箭牌,该用还是得用一用的。
小梨愣住,送去东宫旋即又忍不住会心一笑,小姐处事,真是越值得深思了。
“是,奴婢即刻便去处理了。”云羲和抬脚迈进福乐院,“你去吧,让小桃来跟着我。”
“大小姐来了”福乐院中的丫鬟婆子都对大小姐十分尊重,忙热情地引着她进了屋里。
她一进屋就听到府上的医女正在同林氏说话,
“夫人,老夫人恢复得不错,虽然现在还十分虚弱,但到底是稳住了心脉。只是日后切记不能再受刺激了。老人家上了年纪,心平气和,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重要。”
林氏略一点头,“可不是呢,辛苦你了。”
“王姨娘,你可听清楚了”云羲和听医女说完,转而朝着跪在地上的王姨娘开口问道。
她的语气甚是平淡温和,可王姨娘又怎么听不出来,云羲和的言外之意。
是在怪莺儿气着了老夫人,现在她又打扰了老夫人的休息。
可她的女儿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王姨娘心里也就豁出去了,“大小姐,莺儿不明不白地死在你的院子里,你非要拿天象一说来堵妾身的嘴,妾身也认了。”
她眼神中满是痛色,
“可妾身方才听如嬷嬷说,老夫人病重时,分明是大小姐施针喂药救回来的!妾身虽不知道大小姐何时习得这一手岐黄之术,可我莺儿从屋里救出来之时,分明还没有断气,大小姐当时为何又不肯施以援手眼睁睁地看着莺儿丧命!”
林氏也面露疑惑,“和儿,不说别的,你何时会得医术啊”
为何不救云莺儿自然是因为她也无能为力。
那乌雪丹她手上只有一颗,已经先给了祖母,为此,连秦玄凌的毒都没能解,又怎么能凭空变出来一颗给云莺儿
云羲和耐着性子解释道,“那丹药这世上仅此一颗,叫做乌雪丹,便是我那日在庄子上偶然遇到一位神医,在他那里求来的”
王姨娘愣了半晌,忽然就觉得无比心痛,但凡昨日莺儿能少折腾一件事,她的命就不该绝啊!
她颓败无力的瘫在地上,泪流不止,“妾身不信,不信”
云羲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信可以去查。至于我为什么会医术其实只不过是些皮毛罢了,闲来无事,翻过几本医术学了些。”
林氏闻言,心中很是诧异,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默默地打量着自己的女儿,一身紫色坠地长裙,环佩叮当,钗发一丝不乱,仍是那个端庄温婉的大家闺秀的模样,可是却让人莫名的觉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