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羲和一夜好眠,到第二日天光大亮,她一睁眼,和煦的日光落入她的眼中,照亮了一片茫然。
“这是”
随后她轻唤了一声,小梨和小梅立即推门而入,一人手中端着水盆,一人手中端着醒酒汤。
云羲和稀里糊涂地喝完,脑子一片空白的更易洗漱用完早膳。
但她总觉得小梅看她的眼神古古怪怪又格外热情,叫她不敢回应。
她揉着太阳穴,怎么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只好晃着脑袋放弃了,兄长的酒真是太烈了。
又缓了一会儿,她醒过神来,“去给祖母请安。”
福乐院中。
云老夫人越发精神矍铄,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容光焕发,她正乐呵呵地跟林氏说着话,瞧见云羲和进来,脸上的笑意更深:“和儿,你来了。”
云羲和朝着老夫人福了一礼,“给祖母请安,给母亲请安。”
林氏眼神一闪,颇有些不自在地应了声,“快起来吧。”
今日晨起,王姨娘的尸首被送来时,林氏亲眼见了,死状颇为惨烈,整个人面目全非,脖子上只剩一点皮肉还沾着,她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眼前发黑,叫人匆匆忙忙地抬了下去。
昨日之前分明还活生生的一个人,说话做事一向低声下气的,今日突然就死成这个样子。
叫人心里实在难受,可偏偏,在她死前,自己还说了那样的话!
现在她看到云羲和,更是心里觉得别扭不已。
若不是被和儿那番话激着,自己是万万不会同意王氏出府的。
林氏现在看着云羲和,只觉得打心底的陌生,什么时候,她那端庄柔然的女儿,变得这般工于心计,心狠手辣呢
还有先前春和院着火一事,莺儿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妹妹啊,纵然错得离谱,可也不能烧死她吧
她好好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人觉得陌生。
林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云羲和瞧着林氏的神情不对,不由得面带忧心,母亲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看她的眼神那么陌生呢
她关切地问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云老夫人闻言,也止住笑意,看向不自在的林氏,十分关切:“儿媳,怎的,可是哪里不爽吗”
林氏拧着帕子叹了口气,脸上强带着笑:“劳母亲挂心了。儿媳无事,不过是想到那王氏下场太过凄惨,心底有些后怕。”
云老夫人叹了口气,
“你怕什么这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王氏的事情,玄王爷一早不是派人来说过了吗她因为莺儿的事情心生怨恨,想要报复和儿,这才勾结贼人,去绑架了芙儿,骗着和儿现身。那计策失败后,又要去通风报信,这才意外失了性命。”
说着又补了句:“咱们府上,少了她这样的祸害,反倒是清净了!”
林氏弱弱地反驳着,“那王氏到底在咱府上生活了二十多年,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儿媳这心里,实在是难受啊。”
云老夫人拍着桌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林氏,你可不要在这个时候拎不起!她王氏想要的,可是你羲和的命啊!今日若非她死,那死的就是羲和了!怕不是还要搭上你芙儿的命!”
林氏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抬眸看了云羲和一眼,咕哝道,“可是,和儿和芙儿,不都还好好的嘛”
云老夫人瞪大眼睛:“林氏!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羲和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云羲和眼底也满是愕然。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林氏,是个心地柔软善良,又十分疼爱自己的母亲,可今日听她说出这番话来,忽然一阵周身发冷。
她能清楚地察觉到,母亲还是那个母亲,可分明和她之间,淡淡地隔了一层。
还未等她再说些什么,忠伯的声音忽而在院中响起,“老夫人门外来了位女子,说是说是来上门认亲的。”
“认亲”
云老夫人眉心一皱,很是诧异,“这认得哪门子亲可曾问过她家住何处,长辈姓甚名甚,与我云家有何亲”
“这”
忠伯似是语塞,又像是连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老夫人,那女子与大小姐一般年岁。说自己名叫秀秀,一路从燕京奔波而来。说不清和云家什么亲那女子只说,她的父母就在这将军府。”
云老夫人听到最后都无奈了,摆摆手,“罢了,给些吃食银两打发了吧,也是个可怜人。”
忠伯一拱手,“是!”
忠伯一走,云老夫人的视线又瞧向林氏,设身处地地劝慰道,
“林氏,老身这个做婆婆的,一向知道你心思细腻,柔软,见不得那些打打杀杀的。可咱们云家,本就是将门世家,若是一味地心慈手软,那吃亏受罪的可不就是自己个了”
说着,她的视线又转向云羲和,
“你瞧,和儿就做得很好嘛!王氏和莺儿一事,难道和儿心里就不难过她难过得很,可是她知道一句话,那叫自作孽,不可活!”
一席话,听得云羲和眼眶一酸,祖母竟然看得这样透彻。
毕竟当着女儿的面,被婆婆这么说教一番,林氏脸上颇有些挂不住,“母亲,儿媳”
话音还未落,院中又传来忠伯的声音:“老夫人,那女子不肯走她硬是坐在咱们云府的大门前,还说什么,她才是正儿八经的云家大小姐,咱们云家鱼目混珠的话!”
云羲和眼神眯了眯,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哦她说她是云家大小姐”
而林氏脸色也十分不好看,“什么她是云家大小姐,莫非,她是老爷养在外头的私生女老夫人,您可得给妾身做主啊!”
云老夫人面色不悦,“胃口倒是不小!给口吃食,倒是想赖上云家了快些撵走!”
忠伯仍旧低着头,有些为难地说道,
“老夫人那女子,眉眼间,确实与将军有几分相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