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云羲和说完后,便开始走至一旁的桌案上,提笔开始写药方。
太后与长公主互相对视一眼,视线双双停在云羲和那稳健的背影上。
怎么说她也是镇国将军府的养在深闺中掌上明珠,却能如此放下身份来,治病救人。
这么想完全没有贬低她的意思,只是越发觉得云羲和此人不可思议,言行举止间的那份坦然与勇气,不是寻常女子所能比的。
长公主秦惜越发觉得不好意思,开口道,“羲和,你为我做这些,实在是让你受累了,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开口。”
“长公主无需客气。”
云羲和头也不抬,下笔如有神助,
“臣女今日只当自己是位大夫,而长公主是我的病人。说得客气一点,治病救人乃是大夫的天职。说得再夸张一点,长公主这病症对臣女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况且秦惜也是秦玄凌的妹妹,看在他的份上,云羲和也要尽力的。
没有人计较她的失礼,秦惜看向姜太后,姜太后对她点了点头,让她宽心,同时也在心里记了云羲和这份情。
等云羲和放下笔写完药方,一旁的桂嬷嬷忙上前来细细地将药方收好,往太医院的那边去拿药了。
此值初夏,云羲和忙碌这一会儿,额头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姜太后命宫女打水来给她洗手擦汗。
云羲和不慌不忙地净了手,将虎口处被咬伤的痕迹细细地用纱布包裹了。又说道,“长公主日后可佩戴些雪扶香,香气乃镇静醒脑的,于病症大有裨益。”
长公主一听,先是准备点头,继而又问询道,“本宫还是头一次听说……羲和,何为雪扶香”
轻灵香乃是云羲和先前根据古方调出来的线香,就放在万香楼中售卖,寻常人若是用它顶多是欣赏香气怡人清凉,只不过因为这雪扶香价格尤为不菲,所以买的人并不多。
但云羲和也没有说谎,这香粉正好对长公主的病症却有养护之效,贵是贵了点,但长公主还能缺银子
云羲和轻咳一声,实际上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但嘴上却一本正经道,“未央大街上有一家叫做万香楼的香粉铺子,那里便有雪扶香。”
给秦玄凌买龙骨需要大笔银子呢,能赚一点是一点,再说了,这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秦惜点头应下,笑道,“这还不好办既然云姑娘提议了,本宫这边去多买一些回来。”
她现在只觉得身心舒畅,那压在自己心头多年的病症,终于被人指了一条明路。
这一晚相处下来,秦惜只觉得云羲和待人接物尽心竭力,此时对她十分的亲切信赖。
她看着云羲和不过与自己相仿的年纪,却有如此大的本事。不难想象她背后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习得这一身好医术,还有那看透事物本质的好眼光。
秦惜不由得想到自己的皇兄秦玄凌,他对云羲和那份不可说的心思,也是人之常情。
就连自己一介女子,也深深地被云羲和的魅力所折服。
秦惜感慨道,
“怪不得这长安城中人人都夸赞你是优秀的贵女典范呢,云将军能养出你这样的嫡长女,云将军与夫人实在居功甚伟。改日本宫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云羲和笑了笑,想到自云望舒回府后,林氏的态度。若无其事道,“臣女的父母确实无比辛劳。多谢长公主好意了。”
姜太后瞧着云羲和脸上那转瞬即逝的失落申请,目光一闪,似是发觉其中有何内情,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多问。
后来桂嬷嬷端着汤药来给长公主用,云羲和又交代了一番,便退了出去。
眼下天色也不早了,姜太后看着长公主秦惜用完药,便叫桂嬷嬷将一旁的暖阁收拾出来,让秦惜就睡在此处。
第二日一早,姜太后早早就起了,今日是皇上选秀的日子,她就算得了“病”,也得去撑撑场子,说不定这一撑啊,病也就好全了。
秦惜喝了药一夜好梦,第二日也精精神神地去体元殿热闹去了。
偌大一个慈宁宫中,只有云羲和,与守着时辰进宫来同她议事的秦玄凌,大眼瞪小眼。
秦玄凌手指在桌案上那一叠公文上点了点,道,“本王已经都看过一遍了,你再瞧一瞧,可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
云羲和甚是有些诧异,“这六部给的策试题目,昨日才交到王爷手中,今日便都好了”
说着她抬眸瞧了他一眼。
这一看不打紧,只见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点点疲态,眼下也是藏着些浅浅青黑色,还有那淡淡的胡茬,都在昭示着,眼前此人,似乎一夜未睡。
云羲和张了张嘴,良久才道,“王爷当注意身体……您体内的牵机蛊毒并未解,现下只是压制未复发,若是消耗体能太过,亦会爆发得异常猛烈。”
这话听得秦玄凌一阵舒坦。
他抬起头来,迎着云羲和那略带关切的眼神,道,“那本王现在就回去补一个回笼觉”
他当然是开玩笑的,那策试还需要他和云羲和一起再做最终确认呢,若是他走了,她一个闺阁女儿家,如何拿主意
遂云羲和摇了摇头,“明日再注意也无妨,王爷若是累了,臣女给您挑一个个醒神熏香。”
秦玄凌:“……”
行吧,口头关心,也是关心。
昨晚慈宁宫发生的事情,也传到了秦玄凌的耳朵里,秦惜自小患有癫痫之症,乃是极少人知道的事情,姜太后对此事瞒得很好。这么多年,佑宁长公主的形象和性情,也很是符合她天降祥瑞的出身。
秦玄凌自然也是知晓的。
对于云羲和施以援手一事,他既觉得感恩,又觉得毫不意外。
他甚至觉得,幸好自己当时一念之间,将云羲和接到了这慈宁宫里来。
秦玄凌正要张口道谢,这时云羲和眉头皱起,指着其中一张公文上的字迹说道,“王爷,臣女觉得,此事大有不妥。”
“哪里不妥”
说起正事,他也顾不得致谢了,眼睛眯了眯朝着她指的那行字瞧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