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未央大街鳞次店铺被橘红色的晚霞笼罩,恍若仙境又被浓浓烟火气拉回人间。
过几天便是端午节了,白天的时候人们会赛龙舟、打马球、吟诗作赋,三五成群踏青游玩,到了晚上,还会在河面上放祈愿的花灯。
这会儿长安城的百姓们全都已经开始着手装扮起来,家家户户插艾挂菖。
沿街叫卖的小贩们摊子上多是些五彩绳,各式精巧的花灯等等,而万香楼也备上了大量辟邪的香囊,实则装着的都是些驱虫的香粉。
比起万香楼中其它价格昂贵的香粉,这香囊可谓物美价廉,童叟无欺,一时间再次火遍长安城。
云羲和坐在回郡主府的马车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相比于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她最近笑的多了一些,心情也越来越安稳了,看到得赢面越来越多,才心安了。
虽然她知道,那潜在的危机仍未消失殆尽,比如说潜逃回大周的楚晟,再比如说先前派探子来长安的西凉,左邻右舍皆是虎视眈眈
但片刻的心安也是心安。
郡主府中也开始准备了起来,小梨一向手巧,各式各样的花灯在她手下,做得美轮美奂。
云羲和看着那一大堆花灯,抬手捏了捏眉心,“小梨,就算府里每人都去放一只,也放不完吧”
小梨手上动作不停,一边念叨着,“郡主,这每一只花灯都可以许一个愿望。”说着她拿起一只,“这只是用来许愿健康的。”
“这只是许愿平安的”
“这只是许愿长命百岁”
云羲和听得头大,随手捏起一只,“那这只呢”
小梨眨了眨眼,定睛一瞧,当即一脸惊喜,“郡主!奴婢就知道您一定会喜欢这只!这只是许姻缘的!”
云羲和只觉得那花灯烫手,“本郡主不需要!”
小梨自有她的一番说辞,“郡主,左右这放花灯祈愿也是讨个彩头,不一定哪一样就能实现呢!反正咱们将花灯都放了,能占着那一样,就算那一样吧!总也不亏是不是!”
云羲和不置可否。
确实,这放花灯就图个热闹吉利嘛,又不一定真的求什么就会实现,再说了,她现在对姻缘这回事,可真是有些避之不及。
顿了顿,她心思一动,就又想到了秦玄凌。
昨日他说事情都捋顺了,想来也不会像前些时日那般忙得脚不沾地了,累了这么些时日,总该歇一歇。
云羲和想着,到底还是人间烟火气,最能抚平人心,“左右这花灯也做了不少,待会儿你去隔壁瞧一瞧,看王爷今日有没有来别院,若是回来了,就给他也送上几盏。”
小梨忙应下了,“是。那若是王爷没回来呢”
云羲和略一沉吟,“若是没回来,那便送到他府上吧。”
正是端午节嘛,大家都有花灯放,也别将他孤零零地落下。
小梨忙不迭地放下手里的伙计,捧起那盏求姻缘的花灯,就奔出了郡主府大门。
云羲和:“”
不消片刻的功夫,小梨又回来事无巨细地禀报,
“郡主您说巧不巧,王爷今日也在别院呢!您让奴婢送去的花灯,王爷已经收下了,还让奴婢传话回来,说他白日还有些事,戌时一刻,曲江池畔,不见不散。”
云羲和点了点头,端午节时,赛龙舟是在渭水,但最适合放花灯的地方,便是曲江池了。
只不过什么叫不见不散,她只是怕大家都有花灯放,而他没有,才给他送一盏,又没有要约他一起的意思!
小梨已经自顾自地帮着说话,
“奴婢送花灯过去的时候,玄王爷还问了问这灯是做什么的。想来王爷是从来没有放过花灯,又不好意思问别人,才约郡主一起的吧”
听起来怎么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云羲和抽了抽嘴角,“好了不要再说了,不见不散就不见不散吧,左右那日也是要带望舒去的。”
小梨默默在心底松了口气,总归郡主去便好!至于二小姐希望她夹在郡主和王爷之间,能自求多福吧!
——
很快就到了端午节这一天。
云府门口,云望舒正向街口张望着,神情几分恼意又几分不安,当视线里闯入一辆熟悉的马车后,她的脸上才又露出笑,迈步要迎过去,走了几步又绷着脸转身向回走。
云羲和已经从车窗里扬了扬手:“望舒。”
云望舒停下脚转过头道,“云羲和你还知道回来。”
这声音带着浓浓的嗔怪,云羲和哪里听不出来,真是个别扭小姑娘。
云羲和故意板着脸,“你要是不欢迎那我现在就走”
气哦,不欢迎你又怎么会站在门口等你回来云望舒娇哼着一跺脚,别别扭扭的往府里跑,却又止不住的欢呼道,“祖母,父亲,羲和回来了!”
云府如今人丁单薄,好在有云望舒一直叽叽喳喳的,倒也很是温馨。
云羲和向祖母和父亲请了安,陪着说了会儿话,听了好些嘱咐,才带着云望舒出了府,一路去到看赛龙舟的好风台。
好风台其实是座酒楼的名字,就建在渭水河边,酒楼的格局是五层错落有致的平台,站在平台上,能将龙舟赛尽收眼底。如今,渭水边上已经聚集了上千人,男女老少都有,才子佳人贩夫走卒鱼龙混杂。
云望舒眼睛亮晶晶的到处去看,云羲和的心情也被感染了,嗯,她前世最喜欢的,也是这端午节了。
长安城中的守卫不足以应对这龙舟赛,禁军便来帮了帮忙,这就是秦玄凌所说的有些差使。
所以这处虽然人多,但是人人都很守秩序,禁军已经将整个好风台都戒严起来,能上这好风台的都是提前定下的位置,花费的银两能抵普通百姓一年的花销,所以布置得相当舒适。
云羲和带着云望舒走进去好风台,便也不觉得拥挤了,还没上楼就能远望到龙舟赛起始处那眩目的彩旗招展。
云望舒到底是第一次在长安城中过这端午节,忍不住惊叹道,“那花花绿绿的布旗子可真是风光啊!”
只是她话音才落,一道娇蛮女声随即嗤笑道,“真是个土包子!连织锦都没见过。”
云羲和脸上那宠溺的笑意,旋即便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