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凉了下来,二人也商议得差不多了。
秦玄凌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云羲和只觉得用脑过度,有些懒怠,“小棠,帮我送你家王爷出门。”
小棠引着秦玄凌出了凉亭,正要往大门口的方向去走,秦玄凌却是摆了摆手,“不必麻烦了。”
而后顶着小棠那十分诧异不解的眼神,像一阵风似的,从那一树长在院墙边的杏子树旁,飞身翻过了院墙。
小棠一脸动荡地看着王爷的身影消失不见,快步跑回来跟云羲和汇报,“郡主,咱们府上与王爷别院共用的那道院墙,莫名其妙地塌了个口子。”
云羲和眼皮跳了跳,“什么叫莫名其妙”
她住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多长时日啊怎么就院子塌了
小棠想了想,“就是那道口子挨着杏子树,也许是被树压塌的可要跟管家说一说,修缮一番”
云羲和恍然大悟,随即安排道,“那明日便叫人修一修吧!也去跟隔壁的管家问候一声,提醒人行走时小心些,莫要伤着人。”
小棠忙应下了。
云羲和这才起身朝着后院的寝室走去。
待她收拾妥当准备上榻安寝之际,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唤了声,
“小桃,昨夜我在枕下看到一只玉佩,可是你与小梨谁落下的我瞧着那玉质不错,可要好生收着了。”
谁知小桃却也纳闷起来了,“郡主,您说的那玉佩可是圆圆的那只今早上您走后,奴婢与小梨收拾时瞧见了,当时还说呢,说是郡主何时添了只玉佩”
云羲和心思一动,“你俩都瞧过了,那只玉佩不是你们的”
“那玉佩一瞧就价值不菲,奴婢们的身家哪能买得起。”小桃摇了摇头,旋即出了一身冷汗,“难道那玉不是郡主的么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玉放在郡主枕下”
云羲和躺在枕头上,眯了眯眼,片刻道,“能做到这样的人倒是不少。只是不知此玉到底什么来头,也不知它背后之人安得什么心那。”
天空忽而传来一阵天崩地裂的声响,一道闪电好似白龙,奔涌而下炸亮了天的边缘,叫人看清那一层一层压城的黑云,却又在转瞬即逝后,将天地重又笼罩在一片漆黑中。
盛夏天气无常,雷声阵阵,雨水将下未下。
小桃忙起身去关进门窗,回身问道,“郡主有没有可能,这玉,是王爷送的”
云羲和眼神一滞,旋即又摇了摇头,“他不会做这种没名没分的事情。”
他对她有心,但他也有他的矜傲,在没有确认她的心意之前,不会唐突地送她这样的物件。
更何况那玉佩云羲和想了想,那玉佩上的花纹刻着的是百鸟朝凤,他若是送,也会送些鱼戏莲叶、龙凤呈祥、同心结之类表心意的图案。
暴风雨将至,空气中越发的湿热,压抑得她困意上涌,摸不清头脑,
“罢了,先将玉佩收着吧,左右送的不是刀子。吩咐屠二哥,往后再多挑些看家护院的守卫,其它的暂且静观其变吧。”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
第二天,云羲和没有去万香楼。
她记着答应秦玄凌的事情,正忙着细细地筛选着长安城中的贵女们,确认荷花宴要重点邀请哪家公子,哪家姑娘。
“长公主的先写上。”
“望舒的也别忘了。不然到时候该上门来闹了。”
“何之玉何丞相府的千金,唔,尚未婚配,记下她的名字。”
“这个也记下,方妙裴祭酒的表妹。”
“平宁侯府欣嘉郡主,其母与裴祭酒的母亲乃是闺中密友,也送一份吧。”
“新成县主不必送了。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安宜公主嘛”
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云羲和顿了顿,忽而勾了勾唇角,“也不送了。”
新成和安宜这对表姐妹,但凡一起出现,就是一对合格的搅屎棍。新成负责鲁莽冲动的惹事,而安宜则负责扮演那个和稀泥的大好人。
总之,这两人她是真不待见不过嘛,若是这两人真是别有用心,那不需要帖子也有得是法子。
对这两人,她主打一个,不主动,不拒绝,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就这些吧。”
傍晚的时候,霞光越发潋滟,云羲和总算是将名单拟了出来,又叫小桃去置办些空白的帖子来,好将这些名字写上去。
原本云羲和打算的是,就在她的郡主府中举办这场声势不大却别有用心的荷花宴。
一来,她这处宅院原本就是长安城中数一数二景致好的院子,府中有一处人工开挖的湖水,引的正是那曲江池分流的活水,这时节,湖水中荷花开得极是潋滟好看。
再者,她府上离裴家也不远,到时候邀请裴遇,亦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里是她的地盘,行事方便。
可不知怎的,她要办荷花宴的事情,传来传去,竟然传到了皇上秦苍的耳中。
她的帖子才刚送出去不到一日,就被秦苍一道圣旨宣进了宫。
云羲和守着规矩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秦苍整个人十分和蔼,神色悠然,和煦如春。
看得出来,这段时日将大半政事交给秦玄凌后,在后宫妃子的抚慰下,让他整个人简直年轻了五岁,
“朕听闻,你府中荷花开得甚好,有意要办一场荷花宴呢”
云羲和点点头,带着些不好意思,“是,臣女贪玩爱闹,不过是女儿家的一点情趣,竟还叨扰了皇上。”
秦惜哈哈一笑,“羲和多礼了,朕也是偶然才听安宜说起此事才知晓,若要说叨扰,那也是朕有事要叨扰与你才是。”
云羲和心思一动,安宜。
她故意没有送请帖给安宜,可安宜却将此事捅到皇上面前,便是为了非要去参加这荷花宴么
这主动送上门来的,可是头号嫌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