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屋顶上大叫:“拿下!”
暗探向前一拥,曹雪花毫不犹豫,拉响了手榴弹。
轰的一声,尸横遍地,一切就此结束。
“啊?”
陈宝祥愣住,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他满怀希望地送曹雪花上路,却想不到,走上的却是一条阴阳永隔之路。
曹雪花一直暗藏着手榴弹,他却毫无发现,只是一片心思,要好好地送她出城。
“这算啥事呢?这算啥事呢!”
他顿足捶胸,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屋顶的人跳下来,走到陈宝祥身边,正是泺源公馆的郑鸣蝉。
“陈老板,你被人利用了。这小姑娘来历非凡,是昔日曹大帅的掌上明珠,你知道吗?”
陈宝祥两眼发花,看不清郑鸣蝉阴沉沉的一张脸。
“我的人跟了她很久,知道她掌握着‘天子绣’,那可是大清龙脉的关键线索。你呀,就是太善良了,别人哀求你就心软。这种要犯,可股息不得!”
陈宝祥联想起曹雪花此前说的那些话,顿时明白,“后事”并非她的口误,而是因为,她早就洞悉了日本鬼子的行动。
“陈老板,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宝祥思考再三,把口袋里的戒指拿出来,双手捧着,交给郑鸣蝉。
郑鸣蝉果然识货:“二日虎符?曹大帅的调兵虎符?这可太厉害了,好东西,好东西!”
陈宝祥审时度势,既然郑鸣蝉守候已久,那么,就算自己隐藏了什么,也会被对方一一洞察。
此刻交出去,算是自首。
等到郑鸣蝉发难,一切就都晚了。
“郑先生,我真不知道这姑娘犯了这么大的事。她用这个戒指贿赂我,一时间鬼迷心窍,就答应帮她。”
“没事没事,陈老板,你是个好人,大家都知道。有了虎符,我向上交差,这件事就结束了。”
曹雪花拉响手榴弹,英勇就义。
暗探这边,有四人重伤,全都送到医院去。
郑鸣蝉陪着陈宝祥回来,草草地搜查了前后院,就笑着告辞。
他拿到“二日虎符”,的确可以满足了。
不管是拿去卖钱,还是上交求赏,都很划得来。
陈宝祥站在门外,等郑鸣蝉走远了,一屁股坐下,浑身瘫软,再也站不起来。
情况比他想象的复杂太多,曹雪花从笑语盈盈到拉响手榴弹,只不过是眨眼工夫。
一瞬间,灰飞烟灭,一了百了,连曹大帅的“二日虎符”也没了。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陈宝祥百思不得其解,幸好,郑鸣蝉没有追究。
如若不然,今晚的饭,就要到泺源公馆去吃了。
柳月娥跑出来,拖着陈宝祥,弄到店里去,然后赶紧关门。
“当家的,当家的,这是怎么啦?”
陈宝祥把发生在按察司街的事讲了一遍,柳月娥也愣了:“啥?她怀里藏着手榴弹?天哪,她要是在米饭铺拉响手榴弹,咱全家就……”
曹雪花当然不会在陈家米饭铺拉响手榴弹,根本没有那种必要。
被日本暗探围困,无法脱身时,她才会采用自杀式袭击。
“当家的,你说,她两次返回济南,又暗藏手榴弹,是不是已经做好了自杀的准备,只是拉几个日本人垫背?”
陈宝祥脑袋发胀,犹如塞满了土坷垃,已经无法分析任何事情。
他只相信一件事,曹雪花死了,天子绣没了,大清龙脉也永远绝迹于人间了。
不管江湖豪杰,还是日本鬼子,这次彻底死心了。
“我去躺会……躺一会儿,脑袋要炸开了。真想不到,是这种结果,先前干了那么多事,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唉,唉……”
柳月娥赶紧搀扶,陪着陈宝祥,到北屋躺下。
陈宝祥一闭眼,手榴弹爆炸时的火光和轰响,就再次浮现。
“曹雪花到底要干啥呢?来来回回折腾,最后难逃一死,还不如老老实实在修夫人身边待着!”
极度失望之余,他突然恨得牙根痒痒。
日本暗探遍布济南的大街小巷,任何事情,都逃不过泺源公馆的眼线。
所有人上下忙活一顿,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好处全都被郑鸣蝉捞走了。
“他妈的,小日本真是铁元篱不漏汤……啥都要,啥都拿走,啥都不剩……郑鸣蝉这只走狗,总有一天,得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把二日虎符吐出来!”
外面,柳月娥低声说话:“老大,你爹累了。这几天发生的事,啥都别往外说,弟弟妹妹也别告诉,知道吗?”
“是,娘,我晓得。”
“你是老大,以后多帮爹娘张罗着点。这个家,以后还得靠你呢。”
传文是个好孩子,机灵懂事,好学向上。
陈宝祥本来想,留住曹雪花,让她跟传文一起。如果两个年轻人能对上眼,也算是一段好姻缘。
结果,郑鸣蝉带着暗探出马,一下子就把陈宝祥的美梦给毁了。
“小日本,拼死折腾吧,真把济南人惹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别说是济南这些硬骨头的大老爷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