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到了章丘,半天之内,就能赶上干佛山。
他连忙点头,跟着雷先生下山。
这一次,他完全听从对方安排,毕竟这件事他一无所知,所有的消息都来自于雷先生的线人。
两人进了南门,雷先生叫了两辆黄包车,先去铭新池。
陈宝祥也不敢问,觉得雷先生胸有成竹,一定能平息此事。
就算去找冯爷,也只是为了搬救兵。
果然,见到冯爷,雷先生开门见山,要找二十个枪手,价钱好说,但必须机灵可靠。
冯爷看着陈宝祥,脸上的表情酸溜溜的。
“借人借枪都没问题,不过老陈,你不是江湖人,卷到这里边来,能不能扛得住?”
陈宝祥无奈,只是陪着笑脸,不敢开口。
在这些人面前,他觉得一旦牵扯到打打杀杀,自己宁愿保存实力,不让他们看出来。
雷先生沉下脸来:“冯爷,我是来借兵的,不要这么多废话。你找多少人,我付多少钱,按道上的规矩办事就是了。至于陈老板跟着我有什么用,不用你操心。”
冯爷哈哈大笑:“我就是在想,老陈真是有办法,各位江湖大佬全都罩着他,给他面子。现在又跟着你,春风得意,净遇到些好事儿,真让人羡慕!”
他派人传令,很快就召集了二十名枪手,全都配备短枪,在他的老宅子里集结。
雷先生吩咐,让他们整装待发,什么时候出动,到哪里去,全听他招呼。
陈宝祥有些迷茫,山贼到了章丘,他们在城里,双方见面交火,还有几十里路的距离,接下来不知应该怎么办。
雷先生带着陈宝祥,又去了宽厚所街,上了陆羽楼,找了个雅座,坐下来喝茶。
一直到了下午,雷先生也没有其它安排。
陈宝祥灌了满满一肚子茶水,晃晃荡荡,十分难受。
“雷先生,咱们到底在这里等什么?既然山贼来了,是不是应该带着那些枪手,直接过去,把他们消灭,以绝后患?在这里空等着,山贼总不会送上门来吧?”
“陈老板,以静制动,以逸待劳,这是兵法上的最高境界。山贼集结,为的是钱。只要他们有所求,我就可以化解这些矛盾,劝说他们反杀金主,斩草除根。此时,我的线人埋伏在济南城东所有要道上,只要山贼来了,无论人数多少,我这边都能得到消息。”
陈宝祥松了口气,大人物做事,果然不一般。
又等了一个小时,夕阳落山,暮色渐至。
有人上楼报告,山贼的斥候已经进城,抓住他们,就能知道山贼的动向。
雷先生吩咐:“别管他们,真正的大头领没出现,抓这些小鱼小虾,也没有用。”
到了晚上八点,又有人来报告,山贼大头领孟胡子,带着四个保镖,到了南门之外,正准备进城。听他们的意思,是想去八卦楼找点乐子。
雷先生笑起来:“天下的山贼全都一样,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女人。现在好了,只要他们进了八卦楼,就能瓮中捉鳖,让他们无处可逃。”
他传下命令,让枪手悄悄接近八卦楼,手枪全都装上消声器,绝对不要进行大规模激战,引来日本人的暗探。
他想悄无声息地解决这几个人,鸟无头不飞,蛇无头不行,这一百多个山贼失去了大头领孟胡子的指挥,就变成了没头苍蝇。
换句话说,只要杀了孟胡子,这次交手,就不战而胜。
命令传下去,雷先生仍然没有动身的意思。
陈宝祥试探着问:“难道我们不去八卦楼,就在这里等着?”
“没错,陈老板,陆羽楼居高临下,看清形势,这里才是最好的决策之地。这场战斗,我们根本不必动手,冯爷找的枪手足够了。再等一等,他们把山贼大头领抓来,我们就有得忙了。”
又过了一阵,林先生带着陈宝祥离开陆羽楼,去了县后街,直接进了米饭铺。
陈宝祥吃惊:“雷先生,在这里动手杀人,米饭铺岂不又成了众矢之的?”
雷先生笑着摇头:“你怎么知道我要动手杀人?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我想做的。如果像市井无赖一样,只知道打打杀杀,怎么能笼络天下英雄?”
看到陈宝祥回来,柳月娥又惊又喜,赶紧烧火做饭,煮了两大碗荷包蛋面条。
两人吃完面,外面响起脚步声,枪手们簇拥着一个人进来。
陈宝祥看过城门口上挂着的山贼画像,此人正是潍县最著名的山贼草寇孟胡子,满脸虬髯,相貌威武,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雷先生为对方让座,亲手倒茶。
“大头领,知道你要从潍县过来,我这边早就做好准备。你要钱,我就出钱,你要女人,八卦楼的女人任你挑选,金主出多少赏金要我的人头,我就双倍付钱,要他的人头,你说怎么样?”
孟胡子愣了愣,瞪着雷先生,说不出话来。
按照江湖规矩,只要被抓,就要人头落地。
山东各地州县,官府对他高额悬赏,任何人都想拿到那笔赏金。
“大头领,不要害怕,大家都是江湖人,我绝不会押着你去官府换钱,只想跟你交个朋友。谁托你杀我,我就托你杀谁,反正你是为了赚钱,怎么杀也是杀,谁出的价钱更高,就听谁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