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璧已经毫无办法,拿到图纸,只能向陈宝祥表示:“我会向四川汇报,再做决定。”
这就是南方军的弊端,遇到问题必须汇报,不然谁都无法做决定,肯定是贻误战机。
如果这时候双方开战,到底应该听谁的?
连陈宝祥都瞧不起南方军,就更不要提日本鬼子了。
陈宝祥走过芙蓉街的时候,觉得物是人非,过去的时间还不久,但这里的商户换了一批又一批。
那些老商户几乎全都停业,主人离开,摆脱日本鬼子的骚扰。
来的这些新商户,招牌上全带着日本文字,一看就是知道是日本人开的。
陈宝祥感叹,日本人想得太长远了,军队开到哪里,他们的生意就要做到哪里,简直不把当地人放在眼里。
当他返回米饭铺的时候才发现,北屋里已经做了三拨人,属于不同阵营。
最显眼的一拨来自于地窝子,总共有三个人,穿得破破烂烂,浑身散发着潮湿气味。
之前,陈宝祥去地窝子的时候见过他们,他们都是青岛来的。
这三个人带来了坏消息,日本人有了成熟的技术,可以制造细菌武器,原材料早就运进济南,没有经过火车站货台,而是使用军用卡车,从公路上运来的。
当下正在安装,一旦投入生产,整个济南乃至中原就完了。
他们想见周军师,但这个条件根本无法满足。
其中的头目忧心忡忡地请求:“陈老板,赶紧通知周军师,找我们商量,我们会把最新的动态告诉他,让他派人,在济南城内找到那些细菌武器制造设备,立刻炸掉,干万不能让日本鬼子得逞,不然你们济南人就全完了。我们是青岛的,好心来给你报信,干万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陈宝祥气得脸上冒汗,既然对方来报信,他除了感谢,不会说别的,但这些青岛人说话太刺耳,真是不中听,怪不得济南人不喜欢他们。
他抱拳拱手,又拿了三十个大洋,送走了这些人。
第二拨人来自于南山,面孔十分陌生。
他们对待陈宝祥非常客气,这次来还带着礼物,是南山的大公鸡。
“陈老板,久仰大名,早想结交,没有机会。这一次我们知道日本鬼子从北平那边运来了一车厢好东西,所以我们想要,但得跟当地的人打个招呼,我就找上了你。你认识那么多江湖人,告诉他们,那个车厢我们南山的人预定了,将来动手的时候,别人不要眼红、眼馋,跟我们抢来抢去,那就不好了。南山的子弹不长眼睛,到时候中国人杀了中国人,跟我们无关。”
陈宝祥不知道车厢里有什么,那些人也不说,只是笑嘻嘻地盯着他。
陈宝祥点点头:“那好吧,中国人不打中国人,这是我最赞成的。”
那个头目笑着点头:“陈老板是有见识的人,所以任何事情跟你商量,总能商量得通。现在就请你告诉南方军、八方面军、万花楼的人,不要插手我们的事,不然他们动手之前,埋伏在他们那边的线人也会动手,让他们上西天。”
陈宝祥吃了一惊,竟然发现士匪也在济南城安排了线人,而且有动手杀人的能力。
他看着这几个人,知道他们不是在说谎话,而是有绝对的实力,让济南城变了颜色。
“那好吧,我会告诉所有的江湖朋友,远离那个车厢。”
南山的草寇得逞,笑哈哈地出门而去。
第三拨人全都穿着长衫,戴着礼帽,脚下蹬着皮鞋,一看就是大地方来的。
当这些人开口,陈宝祥吓了一跳,原来他们都是南洋江湖帮派的人,为了就是那节车厢。
那节车厢本来不属于日本鬼子,而是属于南洋华侨。
他们从外面搜罗了大批的药品,要送往太行山,但中途出了叛徒,药品落到日本鬼子手里,他们准备从北京运到济南,再从济南运到长沙,那里都需要药品。
所以说这些人的想法就是,就在济南抢那节车厢,把药品带走。
“陈老板,我们什么都不要,你只要求你错过消息,哪怕错过一天,这件事结束后,你再告诉所有人,那节车厢里有药品。”
陈宝祥叫苦不迭:“为什么要找上我?我又不是日本鬼子,也不是火车站货台上任何人,你们告诉我没有一点用处,我不可能告诉日本鬼子,也不可能告诉八方面军……”
这些人淡定地回应:“不用管了,我们已经告诉你,那节车厢要定了。”
陈宝祥恍然大悟,第二拨人、第三拨人的要求相同,各不相让,恐怕他们之间就要爆发一场内战。
陈宝祥站在北屋当中,头里嗡嗡的,脑子简直想不清楚应该怎么做。
“陈老板,你什么都不要管,就做个证人,知道济南发生了这么多事,哪一件事是对是错,或者换个说法,你就当自己是江湖包打听,任何一件事都知道来龙去脉,能够讲给别人听,既能讲清楚意思,有讲得生动有趣,就像天桥的说书先生一样。”
陈宝祥苦笑起来:“我是个厨师,做饭的,不是说书先生——”
一把手枪顶住了他的太阳穴,第三拨人的头目笑着说:“现在呢,你是不是可以把自己变成说书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