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消失的时候阵仗很大,狂风席卷,彩光漫天,一瞬间吸引了无数居民的注意。
而在这团团异象中缓缓踏出来的张启灵,也难免被几个人捕捉到。好在他出来的时候足够狼狈,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好地方,以至于人们私下讨论良久,只能发挥想象给他起了些代号。
比如——
“我靠,牛啊!”胖子拿着一份报纸大咧咧地仰躺在地上,也没嫌弃周围一堆灰尘,脏手直接一抹擦掉了额头上的汗珠,“看看,这是啥——《青铜门最牛扫地僧》!”
“那边儿刚刚胖爷才看着个《神秘乞丐龙组大佬》,这又来一个牛逼哄哄的称号,真不愧咱们小哥儿,走哪都不简单啊~”
胖子自顾自在那儿发出狂笑声,他刚想拍着旁边儿的家具发泄一下,就被吴天真阻止。
“小声点儿,”吴天真正放下一个巨大的包裹,他直起身揉了揉肩膀,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开始酸痛,“小哥还在车里睡呢,你别一会儿把他吵醒了。”
……青铜门一遭,终究给张启灵带来了伤害。医院研究不出他的身体状况,只能让他出院,只是张启灵肉眼可见地嗜睡起来,一天内几乎没有几个小时是醒着的。
此时他正抱着刀窝在车子后座的一个小角落里,戴着兜帽昏昏沉沉的模样。
“哦哦,”胖子立刻熄了声儿,他小心看了一眼车那边儿,拍拍身上的土也站了起来,“别说,小哥睡起来是真不占地方儿。”
……为了给小张提供充足的睡眠位置,两个人硬是把东西一趟一趟反复开车运了过来,只在最后一趟拉上了张启灵,就为了把整个后座腾给他当床。
但显然张启灵并没有多喜爱这空旷的后座,他看上去还是更喜欢蜷在一起的睡眠姿势。
从屋子里看出去,车子后座一片昏暗,只一点儿白色若隐若现闪着温润的荧光。
那光芒来自张启灵怀里的刀。
白色的刀身如同上好的玉石,触手生温,虽然有极锋利的刀刃,但此时直接被张启灵抱住,却锋芒尽敛,丝毫没有划破他的衣服。
……这是张启灵从青铜门带出来的刀。
“啧啧啧!”胖子艰难地弯腰举起包里的黑金古刀,此时小黑金终于穿上了从张海客那里得来的漂亮刀鞘,但是却丝毫没感到快乐。
它一阵一阵地嗡动着,那声音听着却没有力气,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悲伤之中。
“哎,一代新刀换旧刀喽~”胖子扛着刀发出嚣张的嘲笑,然后他装模作样地伸手抚摸了一下黑金的刀柄,“看开点儿,说不定啥时候小哥还能想起你呢哈哈哈哈哈!”
黑金古刀:……
一边儿正在院子里到处乱窜的蓝兔子听到黑金古刀被放到桌案上的脆响,蹭的一下冒出了头,两眼发出跃跃欲试的红光——
它之前没啃动这刀,但是现在,经过两年的成长,它觉得它可以了!
“我去,毛团你离那些东西远点儿!”眼见毛团一步两步跳到了一堆看着光辉无比的盒子旁,吴天真精神一振,连忙跑了过去阻止兔子的大牙。
……这些玩意儿可都是其他人送过来的贺礼,万一被毛团几口啃坏了——
吴天真回忆了一下张海客送礼时那过于激动的神色和眼底因劳累而产生的血丝,只觉得这个族长狂热吹捧者可能会徒手把蓝兔子浑身的毛都拔了。
虽然小吴阻止及时,但被蓝兔子撞了一下,那堆本就因为过多而摇摇欲坠的礼盒山还是没控制住一头倒在了地上。
只见最上面一个盒子在地上弹跳了几下,终究没抵挡得住牛顿的力量,心不甘情不愿地敞开了心扉——
一抹青绿的光一瞬间从那口子里倾泻出来,差点儿没闪瞎吴天真的眼。
那赫然是本来被张启灵无情捏碎的母铃!
此时那母铃已经被精心修复,不仔细看都看不出裂纹。吴天真想到张海客当初仔细捡走碎片的情景,逐渐变得面无表情。
……妈的,他就说他不喜欢任何一个想把张启灵拉回去当族长的张家人。
一瞬间,本来心怀感恩的小吴就变得冷酷无情,他眼神死地指了一下那个凄凄惨惨躺在地上的母铃——
“去吧毛团,就决定是你了!”
“快把这个晦气玩意儿给我吃了!”
毛团:……合着我就是个把你看不顺眼的东西毁尸灭迹的垃圾桶呗
毛团很心动,但毛团拒绝。
那母铃现在还依稀残留着几分鬼玺碎片的味道,就算给蓝兔子八百个胆子它都不敢上去冒犯。
于是它在原地跺了跺后腿,一个极限抖动糊了小吴一头一脸蓝毛,留下一个“爷很高贵”的眼神就跳走,直直奔着黑金古刀而去。
一时间,站在原地的小吴深切地跟即将被嚯嚯的黑金古刀共情了。
“快点儿的吧天真,别玩了!”胖子一个人忙活着搬家,差点儿没累厥过去,“这天儿都快黑了,咱总得在黑天之前让小哥躺上正儿八经的床吧!”
果然,远远看去,这个小小村落的天上已经飘起炊烟。
虽然已经进入科技时代,但在遥远的青山绿水里,依旧有老人更喜欢炊烟萦绕的烟火气。
雨村就是这样一个小村落,也是他们定下来的,能让张启灵好好休养身体的桃源之地。
“来了来了!”
吴天真看着天边的丝缕云带,在落日的映衬下像是海上浮光掠影的鎏金光点,几只飞鸟正啼鸣着展翅而过,振翅的瞬间将那些挤挤挨挨的云气搅碎成缓缓散开的莹点。
……这里,就是他们新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