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可惜她现在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和轮廓，所以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男人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你要留个瞎子在身边做什么？当累赘？”

瞎子？

霍君临这才发现顾烟的不对劲，立刻敛眸。

“你的眼睛怎么了？”

顾烟作为当事人倒是还算淡定，毕竟失明比起没命还是划算得多。

“昨天被渣男扑在地上，磕到了脑袋，八成是脑袋里有血块压迫了视神经。”

霍君临看着她这么淡定的样子，一时间忍不住和记忆里那个小小的奶团子重合在一起。

当时她小小一只掉进自己的洞府当中，不仅没有半分慌乱，反而还想尽办法生存下来。

那时候，也是这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目光坚定又勇敢，甚至面对自己的真身也没有一丝畏惧。

……

十年前的灵白山深处，因为渡劫飞升失败打回原形的霍君临在洞府之中养伤，十岁的小顾烟从天而降就这么掉进来。

一人一蛇彼此看着对方，本以为顾烟会吓得魂飞魄散，可没想到小人儿竟然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脸淡定地看着眼前的大白蟒。

“唉，你个头这么大，我也打不过你。真要把我吃了，也请你别一口一口的咬着吃，那样太疼，我可受不了。”

白蟒：“……”

原本确实想要饱餐一顿的霍君临，瞧着眼前这小东西明明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还有心思安排身后事，倒觉得莫名有趣。

“我可以不吃你。但是，你得留下来陪我。”

这孩子身上散发着一种有助他修炼的清气，有此助力，也许再度化成人形指日可待。

小顾烟没想到白蟒还能说话，一时间惊奇不已。

“你会说话，你竟然会说话！”

白蟒看着小东西激动的样子，眼底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活了一千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类……

之后的日子里，白蟒想尽办法给她搜寻山里的果子泉水养活她，伤势也日渐好转。直到有一天，来了一大批救援队趁着霍君临出去觅食的时候找到了感染风寒烧得迷迷糊糊的小顾烟，将她带走。

……

霍君临将金丝眼镜摘下，露出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金色的眼翳一闪而过之后，顾烟觉得的眼睛像是突然间被什么洗涤过似得，模糊的视线散去，眼前的事物也渐渐地清晰起来。

原本模糊到只是个大概轮廓的男人，五官也慢慢地明朗可见。

男人约莫年纪不到三十，穿着米白色的苎麻质地的唐装上衣，气质斯文却带着一种清冷的疏离感，那一双生得很是好看的丹凤眼像是一汪幽深的潭，带着睥睨众生的冷厉。

四目相对的瞬间，顾烟控制不住地心一颤。

对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让她立刻联想到昨晚梦到的那条能变成男人的大白蛇……

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她心中那种感觉更是强烈。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