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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裴笙的威逼之下入住侯府后,欧阳荷右臂的伤势尽管在宫廷御医的治疗下有所好转,但在这段令她如坐针毡的时间内,她仍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凌睿等人与孟衍的安危。
与此同时,之前徐燕燕无缘无故地对她进行掌掴,再加上裴笙母亲时常因身份问题而对她冷嘲热讽,也始终令她感到万般得委屈与心悸。
于是,在一个雨势不小的夜晚,打算孤注一掷的欧阳荷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潜出侯府,利用之前从裴笙那里所偷听到的信息,准备潜进长歌门一举救出孟衍。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长歌门内看守孟衍的力量比她想象中要薄弱许多,只有两名看起来较为瘦小的长歌门弟子。
欧阳荷从屋顶跳下轻松击昏这两人,随后她进入屋内找到了被绑在茅草堆里的孟衍。
“荷儿……不,欧阳姑娘,你怎会在此?”被欧阳荷从迷迷糊糊中摇醒的孟衍顿时变得又惊又喜。
“你之前何必对我隐瞒身份呢?若早知是你,我也不必那么客气地劝你放我走,或许我们两人也就不会就此中了裴笙的圈套,哼!”欧阳荷一边为孟衍解绑,一边故作生气地对孟衍轻声抱怨道。
“是,都是我不好,谁让我有私心,就想让你尽早远离这些纷繁复杂的江湖争斗呢?”孟衍带着自嘲的语气略显无奈地说道。
“孟衍,说实话,自从踏进这个江湖,我也有累过,倦过,乃至想要放弃一切,重新回到这段路途的原点。但扪心自问,那些为了世道公义,为了民间安宁而不得不去直面之事,无论会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绝不会选择逃避!”欧阳荷为孟衍松绑的双手顿时停滞了一下,随后她一脸严肃地紧盯着孟衍说道,“就像我不愿让你因为我的缘故而受到伤害一样,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源自我的本意与初心。”
“欧阳姑娘……”欧阳荷的一席话似乎让孟衍又对她有了几分新的认识。
“不过,如果你还要继续助纣为虐,那么大家……也只能继续为敌……”欧阳荷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对孟衍说道,随后她小心地将此刻变得心事重重的孟衍慢慢扶起。
“呵呵,这些话,姑娘是否也曾对凌睿说过?”孟衍靠在欧阳荷的肩旁,带着自以为他在欧阳荷的心中还有着些许分量的欣喜,低垂着眼眸向欧阳荷悄声问道。
“或许吧,你觉得呢?”知道孟衍此问用意的欧阳荷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侧过头浅笑着向孟衍反问道。
孟衍面露尴尬地没有再说话,而就在他们走出这间关押孟衍的屋子后不久,孟衍突然感到自己体内一阵绞痛,紧接着猝不及防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吓得欧阳荷赶紧将他搀扶着坐在一个石凳上进行调息。
“可恶,应该是谁趁着我昏迷时,对我动了什么手脚!”孟衍一边难受地捂着胸口,一边表现得愤懑不已地说道。
欧阳荷在为孟衍简单诊脉之后,她也一时无法判断孟衍究竟身中何毒。而在她适时地尝试着运功为孟衍将毒逼出时,似乎反而加重了孟衍体内疼痛的程度。
“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之后我再尽力找人救你!”面对孟衍所表现出来的痛苦反应,即便欧阳荷此刻已经急得汗如雨下,她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本侯奉劝你们别白费工夫了,这可是我们长歌门秘制的毒药,名曰“九虫化阳散”。一旦其被人服下,此人必会因气血翻涌,阴阳失衡而导致气力尽散,不出多日便会由于五脏六腑衰竭而亡。”裴笙突然率领着几名长歌门弟子从一扇侧门走进院中,随后他洋洋得意地走到二人身边对他们说道,“所以欧阳姑娘尽管将此人带走,但他还能不能活得过三日,本侯可就不敢保证了哦!”
“卑鄙!”欧阳荷朝裴笙厉声喝道,同时她也将白练紧紧地握在了手中,“把解药给我,否则别怪我……让长歌门就此从这个世上消失!”
“哎呀,欧阳姑娘先别动怒呀,你哪怕今夜把我们都杀光了,你又怎能知道解药被本侯藏在哪里了呢?没有解药的线索了,那他也一样会死呀!”裴笙假装自己很害怕地说道。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欧阳荷强行压抑着自己内心极度的愤怒而朝裴笙问道。
“很简单,我要姑娘做我承乐侯明媒正娶的妻子。记得御医跟本侯说过,姑娘的伤势经过明日之后便可基本痊愈,那样的话,就在后天,姑娘便可与本侯举行婚礼了。”裴笙紧盯着欧阳荷的脸庞,抑制着自己内心激动的情绪说道。
“哼,我欧阳荷,要嫁也是嫁给光明磊落、胸怀天下的英雄之士,又岂会嫁给你这样的人!”欧阳荷带着对裴笙万般不屑的表情厉声回答道。
“呵呵,我裴笙既是江湖大派长歌门的门主,又是堂堂大吴一品承乐侯,我比谁差了?啊?欧阳姑娘不必现在就着急做决定,你可以慢慢考虑,只要这个人还撑得住的话,哈哈哈!”裴笙带着令人厌恶的得意笑容对欧阳荷说完后便转身离开,只留下进退两难的欧阳荷与浑身伤痛的孟衍呆坐在原地。
“荷儿……不,欧阳庄主,我已经不想再成为你的累赘了,你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孟衍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劝说欧阳荷放弃他,因为他很清楚,只要自己还留在这儿,欧阳荷就难以逃脱受制于裴笙的境地。
“孟衍,你给我听好,我当初在渝州救下你,不是为了让你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的!”欧阳荷紧抓着孟衍的手臂,同时对其义正言辞地说道。
孟衍朝欧阳荷报以一记自嘲且无奈的微笑,随后他便因气血突然的上涌而晕倒了过去。
“唉,看来这种毒药,还是只有裴笙能解。虽然有万般不甘,但我……恐怕也只能答应嫁给他了。”在再次为孟衍运功逼毒无果后,欧阳荷静静端详着孟衍那张沾满了血迹与灰尘的面庞,心中暗暗做出了这个让她考虑了许久的决定。
第二天,欧阳荷在裴笙的威逼之下最终答应了与他成亲。于是,欣喜若狂的裴笙很快就调集城之力,于一日之内就将他所在的承乐侯府装点成了一片喜庆的红色。
只是,就在府上下正热火朝天地为即将到来的婚礼进行准备时,欧阳荷突然被裴笙的母亲再次叫去了主厅。
“欧阳姑娘,虽然我承认你确实生得貌美,琴棋书画也勉强拿得出手,但终究,你只是个由阉人养大的低贱庶女,与我笙儿的身份相比那可是天差地别。不过嘛,既然笙儿他执意要娶你,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如今你既入承乐侯府,有些规矩,我还是得先跟你讲清楚的。”
在带着颐指气使的口吻快速将这段话说完之后,裴母又开始滔滔不绝地向欧阳荷灌输与“三从四德”相关的内容,并且在最后还要求她不许再有任何舞刀弄枪的行为,不然便会以侯府家法来对她进行惩戒。
欧阳荷强忍着自己内心的鄙夷,耐心地听完了裴母的所谓“训诫”。
就在这时,门口的下人突然来报,徐知诰大将军带着他的女儿一同登门拜访。
“哼,这老狐狸来得还真快,看来,此次必是为他女儿出气来的。”裴母有些不高兴地抱怨道,“就不知道笙儿他,究竟该如何向这个权倾朝野的家伙解释,他放弃了徐燕燕转而决定来娶你的这件事。”
随后,主厅之内,徐燕燕倚仗着徐知诰在场,想要强行让接待他们的管家将欧阳荷“请”出来,从而让她父亲“见识见识”究竟是怎样一名女子将自己给比了下去。
“徐大小姐请自重,欧阳姑娘是本侯未过门的新婚妻子,也将会是未来的一品诰命夫人。这里除了本侯,恐怕没人有资格对她召之即来呼之即去吧?”裴笙面无惧色地摇动着扇子,快步从正门走进来对徐燕燕说道。
“承乐侯息怒,方才的确是小女不懂规矩。不过婚姻大事,自古便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决定。本将只是单纯感到好奇,在我大吴国境之内也算是有着显赫家世的承乐侯,真的准备要迎娶一名身份卑微的江湖女子?”徐知诰带着有些内含深意的口吻向裴笙冷笑着问道。
“徐大将军威震天下,徐大小姐金枝玉叶,我承乐侯裴笙不过是个放荡不羁的浪荡子,比起做一个玩弄权势的腌臜侯爷,我更愿意做一个玩世不恭的圆滑市侩。所以说,与你们徐家的人相比,我当然是同江湖中人的气质更为匹配呀!”裴笙悠闲地捋了捋垂在自己耳边的一撮头发,同时对徐知诰与徐燕燕声情并茂地叙述着自己的想法。
这时,裴母也满脸着急地从后面走了出来,试图尽力去调解主厅内双方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不过,裴笙似乎对于自己母亲的调解不屑一顾,而是继续在一旁神闲气定地抿嘴吃着摆在桌上的糕点。
“如此说来,承乐侯是当真不准备给我徐氏这个面子了?”徐知诰最后表情严肃地向裴笙问道。
“爹,我们走吧,这个侯府里已经有了那个下贱庶女的气味,我闻着恶心!”眼见裴笙丝毫不为所动,徐燕燕面露不悦地劝说徐知诰离开。
徐知诰看到裴笙似乎已铁了心要跟他作对,置他的两家结亲提议于不顾,他顿时也没什么想说的了。随后,他便在撂下几句狠话之后悻悻地带着徐燕燕离开了承乐侯府。
“徐家的小贱人,你当初给她的那一巴掌,我可都还一直替她记着!”看着徐家众人远去的身影,裴笙怒不可遏地在自己心里不断默念道。
这场阴谋与真情相互交织的婚礼即将在金陵城中到来,而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蜀中神玥山,一位狩猎途中畅快地享用了山林间“清澈”泉水的猎户,正满心欢喜地踏上了走回成都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