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们却从来没有深入过寒地,因为众所周知,外部钓鱼就已很是艰难,但越往内部走越冷,如果携带火丹数量不够,或者火丹所带来的热量不足以抵抗内部寒冷,钓不钓得到鱼暂且放在一边,关键是能不能活着走出来。
火丹一两银子一颗,看似不贵,却可以让一个普通人,一天三顿饱饭地吃上好些天,不过,对于去寒地钓鱼的人来说,一颗火丹也仅能维持身体热量的一个时辰时间。
洛星十岁那年,爷爷有感大限将至,便将心中埋藏许久的消息告诉了他,而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在他心中炸响,久久不能平静。
爷爷当时清楚的记得,在八年前某月某日的一个清晨,自己去山中城之时,却在城里路上发现了刚刚爬出草垛,正在旁边啼哭的洛星。
相询之下,见洛星讲不清,无奈,老人心怀仁慈,将之带回家收养。
后来,爷爷在洛星身上发现两个物事。一张皱皱巴巴的字条,上面很潦草地写着洛星的名字,一个“一”字和一个没写完的“月”字。其二是一个装有丹药的小瓶子。
那一日,爷爷将这两种物事给了洛星,又带着他去了那个草垛,言之自己早年间,也曾在周边相询过其他人家,可无人知道此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洛星对山中城或以前的家人,总有种极其模糊的印象,可偏偏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而爷爷对此也说过几种猜测,洛星听得云里雾里,只是对无论发生何事,就狠心抛弃自己的爹娘,心中难免有些怨恨。
终于,在一个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之夜,老人永远地闭上了眼,再也不用每日操心费力,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为孩子担忧。
爷爷的离去,使得洛星痛彻心扉,悲伤了好久,有感泪水流干,才费劲地挖坑埋人立木碑。
待一切做得妥当,已过去了整整三日。
自此,孤身一人的洛星,过上了异常拮据的生活,爷爷生前所攒剩下的银两,也随着一次次进入寒地钓鱼而消耗了下去,但却总在希望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在有限的时间内钓到更多的鱼,赚到更多的银子。
希望是美好的,可现实是难以预料的,现在的洛星看不到未来,只感觉活着太难了。
爷爷曾经告诉自己,人可以穷,但志却不能短。这样的言辞,对此刻即将过不下去的洛星来说,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心中想着,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躺在床上,洛星从怀里掏出那个每天睡前都要握着的药瓶,放在胸口位置,另一只手拎起盖着半截身体的被子,蒙上了头,遥闻远处风声呜咽,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天微明,洛星拎起那依旧散发寒气,装有冰寒鱼的木桶朝镇上走去。
小镇名为冰玄镇,在风鸣村西南方十几里外。
镇子不大,城墙低矮,由于地处枢纽位置,很多进出极北之寒的人都在此落脚修整,人来人往,繁华异常。
洛星选了个人少的街边角落,将桶放好,又将写有冰寒鱼三个字的带棍木牌倚好,这才蹲在地上静等客来。
许久之后,洛星蹲累了就坐在地上,坐够了就站着或蹲着,看着人来人往,竟无一人前来问询,心中不免有些着急,腹中也是咕噜噜起来。
“小家伙,你这冰寒鱼我看下。”
洛星闻听此言,立刻精神焕发,当即嗯了一声,打开桶盖,看向来人。
那人瞧了一眼,皱眉道:“才一条啊。”说着,将手伸向木桶内,鱼受惊,慌忙乱窜。
可就在此时,那人出手如电,冰寒鱼瞬间就被其抓在手里,不消片刻,鱼的尸体便脱离那人手掌,漂浮在了水面之上。
那人甩了甩手上的水,又掏出手帕擦拭完,道:“小子,给你。”说完,拿出一块五两银子丢给了洛星。
旁边之人眼看此景,有的羡煞无比,有的无动于衷。
洛星接到银子,瞬间揣入怀中,又笑着道了声谢,这才快速收拾东西,将水和死鱼倒入一颗树下,一路朝着售卖丹药和粮食的店铺走去。
由于冰寒鱼极其难钓,赔赚靠运气,这也就导致冰寒鱼的价格一路上涨,由从前的一两一条,到现在的五两一条。
有人曾试过大量撒饵,从而吸引大量冰寒鱼前来,但最终却引得各鱼相互残杀。也有人曾泛舟湖中,可最终,却葬身在一些能够喷射水剑的凶鱼之下。
昨日洛星还能钓到一条,这比起以前的空手而归,也算是万幸。
待购置完所需物品,洛星已经身无分文,背着粮食袋子向家走去,更是不由叹道:看似五两很多,实则转瞬即没啊,哎。
与此同时,在山中城的街道上,一个身着一袭白衫,面带沧桑之色,长相却还有些俊朗的中年人,正行走在城中,挨家挨户敲门询问,又对街上一个又一个孩子看去,待询问完姓氏年龄,旋即摇摇头,皱眉离开。
这人望着茫茫人海,沉声叹气,不禁暗道:我自有闲暇之时,便在山中城所辖城镇村庄寻人,此时已过十年,周边十几个镇子均已查过数遍,可一直未曾寻到,难道当真是我去他走,他回我走,始终不得相见,还是转到其他城市去了?
心念至此,他又摇了摇头,否定了之前的想法。
这人一边走着,一边喃喃自语:这几日先在城中停歇探查,再没消息,就该去冰玄镇了,如果在那里依然寻他不到,我便又得离开。哎,孩子,你究竟在哪里,让我找的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