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更近了!!
终于!那棵长到现在……即便是由十人环抱,都未必圈的住的大榕树,带着儿时的记忆,就那样扑面而来的……闯进了他的眼帘。
祝九宫右眼中的重瞳,仿若也有了感应一般的,仅刹那,便精准无误的,锁定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一个好似已站立在榕树前良久的……挺拔身影。
与他一般,同样的玄色长袍。同样的束发飞扬,同样的,高傲又……孤独。
只是对方左眼中的重瞳,便没有祝九宫这般,激动微红就是。
而对方那左衽在上的衣襟,仅一眼,便让祝九宫的内心……如鲠在喉。
拔不出又咽不下……
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他,只能无限的伤感着,悲哀着,死去又……活来。且,无限……循环往复着。
无尽的哀伤,如潮水般涌来。死去的记忆,也突然在同一时刻,开始攻击起了他来。
深深的紧闭起了双眸,不待他再次睁眼,故意发出的脚步声,却声声入耳的,提醒着他,让他赶紧跟上去。
微叹了一口气后,祝九宫认命又顺从的,绕过了大榕树,朝着白巫一族——左史的屋舍而去。
“终于舍得回来了?!”
祝九州清冷又不咸不淡的声音,就如同过去那样,深入到了他的骨髓中。
那一缕“和煦”的寒风,萦绕在了他的周身,既散不去……也躲不掉。
“既然这里是家,我为甚不能回来?!”
嘴硬的直起了他的脊梁骨,祝九宫佯装毫不在意了的,拉过一把官帽椅,便正襟危坐了下去。
“自打师……大巫仙去后,你可是第一次来白巫这边。”
微闪了一下眼神后,祝九宫假装毫不在意的,观察起了他胞兄的屋舍来。并试图通过这间屋舍内的摆设,而瞧出些蛛丝马迹来。
“别找了。廿九她……并未归来。”
仿若看透了对面弟弟的心事一般,祝九州直截了当,且毫不拖泥带水的,打破了对方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不可能!”
想都未曾想过,他得到的——竟是这般答案后,祝九宫一气之下,重重的一掌,便拍向了那……光看着便很是有些年头的书案上。
“回到黑巫一族的,仅有温伏一人。”
不紧不慢的伸出一掌,将对面击打书案的掌力化解掉八成后,祝九州很是淡定的,用另外一只手,捧起了一盏茶来。
“那个腌臜玩意儿!居然还敢回来?!他的脸呢?!谁给他的胆子?!看我不好好儿的,收拾收拾他去!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我要问清楚廿九的去向!”
越想越气的祝九宫,紧握着拳头。连带着骨节,都嘎嘎作响着。
“你这脾气,怎得还是一点就爆?!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都改掉了。结果……还是没有长大多少啊……”
继续不疾不徐的,又喝了一口茶汤后,祝九州停在唇边的茶盏,略一停顿,便低垂着眼帘接着说道:
“更何况,廿九……是个叛逃巫师。黑巫一族,有权利……处置她。”
整个人都浑身僵硬起来的祝九宫,就维持着那——欲扭不扭的身形……不动了。
再次轻瞥了一眼,杵在那里,如同木头一般的胞弟,祝九州左眼中的重瞳深处,一整个都……漆黑如墨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梅瓶,便被他顺手抛给了对方。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来~~!既然都回来了……不若再品一口家乡的酒吧。至于这茶,我谅你也喝不下。”
怔忪了半晌后,祝九宫猛盯着手中的梅瓶,一时间,竟是有些恍惚了起来。
而过往的回忆,亦是再一次毫无预兆的,涌上了他的心头。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大家……彼此彼此吧。”
祝九宫低着头,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毫不示弱的回了对方一嘴后,便恶狠狠的拔开了酒塞子,并大口大口的,将酒给仰头狂灌了下去。
“你啊!哈哈哈哈……时光荏苒,岁月变迁,即便是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唯一不变的……大概……也只有你了吧……”
同样沉默着不再言语的祝九州,亦是仰起了头,大口大口的狂灌起了……手中的另一瓶酒来。
只是随着咕嘟咕嘟的,烈酒入喉声响起,二人的脑海中,皆是回荡出了一道——清脆又甜美的女声来。
“哇……这便是传闻中的酒么?!甘醇香甜、味美回甘,可当真是美妙极了!
你们且看它小口短颈,圆肩长身的,一个酒瓶……都亭亭玉立的,当真是……奇哉妙哉!仅与梅之瘦骨相称……果然是风雅之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