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嘻嘻地说:“刚好起来的,所以啊,妈,你不能给我掉链子啊!”
我一下子踩到了老太太的心病。
自从七岁那年,死里逃生,又是转学,又是改名……我就变得不那么活泼了。
这么多年来,老太太看在眼里,也有点儿着急。哪个当妈的,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变成独角兽。
“那……”她妥协了,但还是不太放心地又补一句,“不过还是要让医生再看一下,真没事就出院。”
我本来就不要紧。一被送进医院,就做了脑部的检查,没问题。但因为昏过去了,医生怀疑是轻微的脑震荡。现在醒了,医生便又给我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无碍。我头上是流血了,看起来挺可怕的,其实只是一条浅浅的口子,估计是谁打我的时候,指甲划得狠了些,连针都不用缝。随后,医生给我开了一些外伤药,嘱咐我按时按点地涂,不要碰水,结疤后让它自己掉,就放我出院了。
这个时间,太阳快下山了,菜市场早收市了。只有超市里还有肉卖。但是超市的肉比菜市场里的肉可贵多了。老太太从来没去超市买过肉,今天为了我,还是杀进超市,精挑细选了两斤的上好五花肉。
做红烧肉必须还是五花肉最好。
好的五花肉,就该是肥瘦相间,分布匀称,还得连着皮。
肉都买了,也不在乎再买两个洋山芋和萝卜了。
老太太把肉放在车篓子里,我兴高采烈地拎着洋山芋和萝卜,坐在老太太车子后面,一起回家。自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我就没坐过老太太的自行车了。
这个时候老太太其实还年轻,头发乌黑乌黑的,人也没发福,只在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几条鱼尾纹。
“妈。”我抱着老太太的腰。
老太太问我:“什么?”
我也没事,又叫了她一声:“妈!”
老太太笑骂道:“嫌死了!”
我们这里的方言里,说一个人嫌,差不多就是爱撒娇的意思。
我就嫌死了。哼哼。
老太太当晚就把一大锅的红烧肉煮出来了,香得我在旁边团团转。老太太只拿小碗装了几块给我吃,剩下的全装在保鲜盒里放进了冰箱。第二天一大早,重新加热好,把一只保温壶装得满满的。
老爷子看我美得把保温壶看了又看,恨不得直接把不锈钢的壶盖咬下来一块儿的馋样,哼了我一鼻子:“出息。”
老太太马上就不乐意了:“儿子喜欢我烧的红烧肉怎么了?你自己不也吃得挺欢的!”
老爷子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老太太把保温壶往老爷子面前一递:“你送儿子去学校。”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老爷子。
老爷子皱起眉毛:“我送什么,我还要上班。”
老太太:“只有你上班,谁不上班啊?”
老爷子:“你送。”
老太太:“昨晚就是我接回来了的。也该到你了。”
老爷子眉毛皱得更紧了:“我……还是你送。”
老太太也不高兴了:“儿子是我一个人的啊?”说完,干脆把保温壶往他怀里一塞。
最后还是老爷子把我送到了学校。
大家都问起我受伤的额头,我说自己磕的。本来也不严重,就没人再问了。
我的同桌,圆不隆冬的曹俊带了一只透明的保鲜盒,一眼就能看到里面装得满满的捆蹄和香干。还有长脸的文丽,用一升的汽水瓶子也是装得满满的桂花米酒。别人带水果了不起就是苹果、梨,董晓霞竟然带了哈密瓜,还有一只圆钵装的八宝饭。
我把保温壶放在桌子上,打开盖来,先让他们闻一闻。
几个人都香死了,连周围的其他同学都闻到了。
曹俊说:“裘家和你带这么多啊!”
我:“嗯,我们都敞开来吃。”
一会儿,谭老师和数学老师就进来了。一见我真来了,谭老师撇着嘴笑了笑。然后,两位老师再讲了一遍注意事项,便拉着全班去走廊排队了。
春游,我来了!
依照学校的安排,一个班包一辆大巴,全初中部三十多个班级,就一辆大巴接着一辆大巴,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一路上,出行的市民看见我们这长龙一样的大巴队伍,也煞是壮观,都知道是天龙市一中的出来春游了。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特别是开到郊区,两旁全是绿油油的树木,好半天也碰不上一个人,心情就更好了。
初中生的学习生活已经很忙碌了。特别是像我们学校,竞争本来就比其它学校大。一个月才放一天假。早上六点四十五就是早读课,还得提前十五分钟到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