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对我而言,有点儿重要。”谢颂华神色认真地看着她,“大姐姐,若非真的有事儿,我又何必要将这件事情戳穿”
谢琼华却仍旧沉默不语,只管看着自己的双手。
“大姐姐,”谢颂华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大哥手臂上有一道伤口,大约是去年年中受的伤,凶器是一把银剪子,才伤口的情况看来,倒很像闺阁之物。只是大哥目光闪烁,似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她说着话,目光一直落在谢琼华的脸上,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她每一个神色的变化。
“前段时间,我被韩公公带去了韩府,外头谣言满天飞,六妹妹心急如焚,却不知道如何替我化解,听她说,有一回大姐姐与她说了一番话。
不过没两天我就回来了,而且被封县主,只不过据我所知,在我回来的那天早上,有些茶肆的说书先生就已经将我医者从心的事迹说了出去,大姐姐可知道这是谁做的”
谢琼华仍旧没有说话,谢颂华便接着道:“大哥哥虽然嘴上有些混不吝,性子也跳脱,但我从来不觉得大哥哥是个浪子或者纨绔。
咱们家一直以来都诗书传家,大伯父学富五车,我想再如何,大哥哥也不会做出流连花丛的事情来,可据我所知,他却常常去君莫醉。
那个地方是京城有名的销金窟,咱们的钱财都是有定数的,大哥哥的薪俸也就只有那么些,他哪里来的钱去君莫醉”
这一次,谢琼华终于认真地看着面前自己这个三妹。
姐妹俩这会儿都只是默默地看着彼此,谁也没有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谢琼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一些。”
说完这句话,她见谢颂华竟没有什么反应,面上的神色和语气也轻松了不少,“如你所想,我确实在君莫醉。”
谢颂华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心里不觉得我……不上台面,自甘堕落么”
“大姐姐不是一个蠢人,这么选择,应该有你自己的理由。”
实际上,谢颂华也能猜到一些,恐怕多少还是与她石女的体质有关。
谢琼华见她果然脸上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开口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畏惧,我在那里,不过就是帮帮欢喜姑姑的忙而已,那等皮肉生意,我还真做不出来。
如你所说,谢温华是谢家的子孙,实际上我也一样。”
听到她这话,谢颂华心里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谢琼华早就对外宣称自梳头在家,此生不外嫁。
可她在明知道那场手术有风险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接受手术,说明她心里始终还是没有放下做一个女人,将来成为一个母亲的权利。
哪怕她现在没有想法,她也不想放弃能做回正常女人的念想。
可若是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对她而言,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至少,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她将一切都隐瞒得很好,或许她也可以一直隐瞒下去。
但是那件事情,只要成亲,只要真的遇到了她想要为之生儿育女的男人,则没有办法隐瞒过去。
“好了,”谢琼华耸了耸肩,两手一摊,“现在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都已经知道了,说吧!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这么看来,大姐姐那日在别院的人手,都是君莫醉的人了,那一日,我让那些人送姐姐你去了棋盘村,躲过了那群人的追杀,我想知道的是,那些幸存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谢琼华显然有些意外,没有想到她问的是那些下人。
“你真想知道”
“嗯。”
“欢喜姑姑不愿意惹祸上身,所以在我回城之前,就派人将我接到了君莫醉,那些人则被遣散了,不过我后来打听到,这些人仍旧被盯上了。
不过君莫醉能在这一行坐稳第一把交椅,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那些人后来都被调离了京城,安排到地方上去了,可以确定的是,并没有暴露君莫醉的事儿。”
她说完忽然又轻蹙了一下眉头,“不过……”
“不过什么”
“既然到了这一步,告诉你也无妨,”谢琼华轻声道,“我们的人查到,当日在那一带出没的人里头,有东厂的势力。”
岂止是有东厂的势力,韩翦本人就在附近!
当然这事儿没必要跟谢琼华说,不然还要解释更多。
只是听她这话的意思,君莫醉是将这笔账算在了东厂的头上了。
横竖韩翦那厮债多不压身,多一个人嫉恨对他来说,恐怕也是不痛不痒。
不过谢颂华心里清楚,这件事恐怕还真不是韩翦所为。
而是长公主府的人在斩草除根。
再联系谢温华和小郡王在君莫醉发生纠纷,以及小郡王刚开始对谢荼后来对她的纠缠。
似乎……
一切变得有迹可循了起来。
“你怎么了”谢琼华将心里最深的秘密吐露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甚至还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只是这会儿她忽然发现谢颂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由疑惑,“你想起什么了”
这件事情谁也不能说,谢颂华几乎是立刻就咬死了,“没什么,只是想起了那日晚上的事情,差一点儿我就没逃出命来。”
说完像是才想起来似的,“不对啊!我当时不知道那是你,可你当时应该明明白白知道我似的大夫的啊!
我都陷入那样的危险中了,你竟然没有想办法来救我好歹回了城之后该做点儿什么吧”
谢颂华脸上有些不自然,然后理所当然似的道:“你以为君莫醉是我开的么更何况当时我虚弱到了何种程度你又不是不知道,等我能起身的时候,你已经在家里活蹦乱跳了。”
谢颂华:……
谢琼华一拍手,直接起身了,“得了,事情说完就算了,我也要回去了,不然叫人看到了,明儿老太婆还要来找我的麻烦。”
说完她利落地就掀开帘子走了,半点儿没有停留的意思。
谢颂华无可奈何,她说得还真是有理有据。
这么看来,她与慧敏还真得不死不休啊!
而此时的慧敏已经在家里闹开了,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一点儿都不愿意为自己争取一下。
靖宁长公主只觉得自己脑袋都快要被女儿吵炸了,“你好歹也在我跟前这么多年了,怎么就不愿意多动动脑子去思考外头的事情!”
慧敏哭道:“我不要其他的,我只要嫁给钰哥哥,娘!舅舅最看重你了,难道连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他都不能答应你么”
靖宁只觉得自己脑子里血气上涌,“你以为萧钰是个傻子么!你自己做下那些好事儿,你可有想过怎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