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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纪青盈,便站起身来。
纪青盈自然也随着起身低头,然而心里却好像有一百只大象duaiduaiduai地跑过来跑过去,心跳得像打太鼓一样。
——太子殿下,那可是将来决定她生死祸福,得让她牺牲一切去讨好的男人啊!
然而一瞥之下,她并不能看清楚殿门处那身穿海青蟒袍之人的模样。外间虽然仍有些春寒料峭,阳光却还充足,太子所立的位置刚好挡住了光线射进来的方向。因着背光的缘故,纪青盈只能看见那挺拔颀长的身影端正而瘦削。
“太子妃好兴致。”太子冰冷冷的声音从昭华殿门口传进来,低沉之中带着磁性,然而语气之中的威严与不善却让纪青盈本能地全身发紧。
太子妃又上前一步,还是端庄优雅地屈膝一福:“臣妾见过太子殿下。今日外头起了风,殿下何必过来的这样急,还是要保重玉体才是。”
“哼。”太子淡淡哼了一声,便直接向纪青盈的方向坐过来。
随着光线的变化,纪青盈终于看清楚了太子的样子。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鼻如悬胆,长眉似墨,面容英俊而气度清华,若不是薄唇边的嘲讽之意过于冷冽,大约便是书中所谓芝兰玉树、公子翩翩最好的诠释。
“太子妃真是贤惠。”太子一边说着,一边竟然就到了纪青盈面前停步。
纪青盈就算站直身子,也要比身材削正颀长的太子矮上大半头,更不要说此刻躬身半垂首,就更低了许多。此刻也再不敢偷眼观察,只是中规中矩地低头,盼着这位一言一动都带了无限威胁性的太子爷赶紧移步。
“殿下。”太子妃仍旧和声细语,温柔无限,“您刚收了纪孺人,便是格外怜惜,如今也还是不急的。您还是再养养身子才好。”
“怜惜?”太子忽然长笑一声,伸手便去挑纪青盈的下巴。
纪青盈大惊,然而脑海中的理智还在,丝毫不敢闪躲或是反抗,只能由着太子冰冷而有力的手捏着自己的下颌,被强行正面转向太子妃。
“傅贵妃好歹也是在六宫之中拼杀了这么些年,”太子语气中的鄙夷与冷漠愈发叫人心惊,“如今是越混越回去了。以为这样的货色和伎俩,便能挟制于孤?”反手一推,便将纪青盈像物件一样掼在地上。
纪青盈向后踉跄了两步,还是摔倒了,腰间荷包玉佩瞬间也一起散乱,连那荷包里的琉璃珠子也滚了出来。
“孺人。”小苜蓿低低唤了一声,赶紧上前去扶纪青盈,同时也将滚落在旁边的珠子捡起来一同塞进有些颤抖的纪青盈手中,“您别怕。”
主仆二人的动作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因为太子妃与太子此刻还在对峙:“殿下,您这样重的话,臣妾担当不起!”太子妃面对这样暴戾的太子似乎并无多少畏惧,眸子里反倒有些激烈的光彩,“您身为国之储副,一言一行,怎可如此……”
“这便算重了么?”太子直接打断太子妃的话,“傅琳琅,先前孤对你尚有三分宽和,如今看来竟是大可不必!来人!”太子挥了挥手,立刻便有甲士快步进殿,躬身行礼:“殿下!”
太子紧紧盯着太子妃的眼睛,一字字道:“将孺人纪青盈在昭华殿之中绞杀,给太子妃欣赏。”
神马!!!
纪青盈看着两位oss唇枪舌战已经心惊胆战,而这一句话入耳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都不知道应该叫一声冤枉还是饶命又或者雅蠛蝶,威猛强壮的银甲侍卫已经到了眼前,白绫竟是准备好的?!
“这是什么鬼!”纪青盈终于憋出了一句话,而过度紧张之中本能地双手用力,这时在她右手之中的珠子忽然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喀嚓”,就像是脆皮小核桃被捏碎的声音。瞬间眼前就是一黑,天旋地转,整个人好像被吸进了巨大的漩涡,纪青盈能抓住的只有一个念头——白绫还没系上,我怎么就晕了呢?
然而这强烈的晕眩并没有持续很久,纪青盈很快就恢复了意识,只是眼前的场景并不是昭华殿里的剑拔弩张,也不是之前装死躺尸了三天的梦蝶轩,而是一间略有些逼仄的杂物房。
“青盈,”眼前站着一位皮笑肉不笑的中年宫监,耷拉着三角眼斜睨纪青盈,“贵妃娘娘对你恩同再造,好吃好喝养了你这些年,如今就是你尽忠的时候。东宫那一位现在就在春风亭的暖阁里,估摸着药力也该发作了,等下你进去该怎么伺候,就不用杂家再教你了吧?”
“不……不用。”纪青盈终于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读存档?眼前的场景分明是那颗琉璃珠上所刻的三天之前,也就是她被封为东宫孺人之前的时间点。
“青盈。”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懵逼与不安,那中年宫监又补了一句,“你放心,东宫再怎么折腾,也逃不出万岁爷的手掌心儿。你今天只要伺候着成了事,东宫孺人的位子少不了你的,以后要是能再养下一男半女,能做太子妃娘娘的臂膀,好日子还长着呢。”顿一顿,又板了脸,“可你也最好惊醒着点儿!要是今儿坏了娘娘谋算的事,看杂家不活扒了你的皮!”
说完这些话,那宫监便看了看时辰:“行了,赶紧去吧,记着,用心伺候!”连推带搡,就把纪青盈推出了门。
这就是傅贵妃的计策吗?这大白日里让太子在春风亭暖阁那边中了春药,然后把自己派过去生米熟饭,从而安插一个孺人到东宫帮助太子妃?
问题是孺人有个卵用,到了东宫三天不就被太子当着太子妃的面绞杀了吗?还臂膀,就算是蹄髈也逃不过白绫一条啊!
“青盈姑娘,这边来。”
杂物房外头已经有小宫监等着,悄悄领着纪青盈沿着小路拐了两个弯就到了暖阁后头,又打开了侧门:“姑娘,去吧。”
刚刚经历了一次绞杀的纪青盈实在是不想再看见那位人面兽心的太子,但是看这局势并没有什么选择,她此刻手里也没有再一颗珠子了,要是乱跑了再出事就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相比之下,还是回到东宫的好,至少还有个三天的缓冲,或许能再找那个医女露珠要颗存档珠子,还能有点生机呢。
想是这么想,但是当纪青盈真的轻手轻脚进了那间暖香扑鼻、珠帘纱影的暖阁,又看见脸颊微红的太子坐在桌前,还是头皮立刻发炸,连说话都不是太利落了:“见……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原本就英俊挺拔,此刻抬头一看纪青盈,面上就带了些不知道是出于药力还是酒力作用的微醺笑意,便显出格外的俊秀温柔。纪青盈半是惊吓也半是脸热,说话更不稳当了:“殿下,您……您……您没事吧?”
“你叫什么名字?”太子含笑起身,伸手便去揽纪青盈的腰。
“我……我叫纪青盈!”纪青盈像触电一样赶紧跳开两步,退到圆桌的对面,“那个什么,您要是头晕的话就先坐坐。”
“孤并不晕。”太子还是笑着,又上前两步去拉纪青盈。
“殿下你醉了!”幸好那桌子并不是很小,纪青盈赶紧继续绕着躲太子的手,“您要不然洗个脸也是好的!”一边逃一边还将自己身上的衣襟拉紧,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全包起来才好。
“孤哪里就醉了。”太子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也没有再太过紧迫地追纪青盈,而是微微皱起了眉,“这又是什么把戏?”
这口气里虽然还是带了一点点的笑谑,然而纪青盈更多感受到的还是如同之前在昭华殿里的一样的威压与危险——难道他其实只是假装中了春药?
可这时候是万万没有时间多想多分析了,纪青盈脱口而出:“太子殿下,我也是受人胁迫啊。咱们什么也不会发生的,我给您作证!您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太子望着纪青盈的眼神越发玩味,片刻之后才淡淡笑了一声:“贵妃对孤这样步步相逼,孤的生路又在哪里?”
“那个——”纪青盈干笑了两声,又后退了半步,“我一定会证明殿下清白的,哪怕就是撞死在殿前也行,只求殿下放过我啊!”
太子神色不动:“你若是已经撞死,还需要孤将你放过么?”
纪青盈越发讪讪词穷:“这就是表示个决心,我的小命都在殿下您的一念之间了。”
便在这个时候,外面似乎有些远远的人声与脚步声传来,纪青盈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太子却面色一变,忽然欺身而进,一把拉住纪青盈的手臂就将她直接按在了墙边。
对于太子的力气,其实纪青盈还是多少有点概念的——之前在昭华殿的那一摔就跟现在一样,她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
只是,此刻这个相对的姿势,太子这是要玩壁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