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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这段故事,我忍不住笑了:“李扬啊李扬,你可真行。好事没说想着我,拿人填坑当炮灰走路踩狗屎落粪坑的破事你想着我了。真难为我叫你一声兄弟。”
李扬看我表情并不像动怒,他嘿嘿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老人家就这么个遗愿当小辈的自然要义不容辞地解决。再说皇上也不差饿兵,不用多,你在医院守三天,报酬1000元。兄弟归兄弟,生意是生意,咱们明算帐,你就说干不干吧。”
我喜滋滋把红包塞进自己包里:“凭啥不干。唉,我这也是没出息,钱压奴婢手啊。不过,咱先讲明白,如果是老人发癔症,老年痴呆胡说八道,根本没什么小鬼,我这钱可不退啊。”
“那当然。”李扬道:“如果真是老太太胡说,压根没有鬼,那你不就捡着便宜了。我姥姥住高级病房,有陪护的床,你随便休息。就当在宾馆睡三天。无聊是无聊了点,睡够三天钞票拿走,世界上还有这么容易的活儿?”
我咳嗽一声:“你觉得到底有没有小鬼会来?”
李扬似笑非笑:“我怎么知道。反正那天老太太看见我姥爷的情形,到还真有点邪门。你就赌一把吧。”
我伸个懒腰:“我话先说明白啊,一旦老太太睡到半夜把我叫起来,迷迷糊糊把她以前偷着藏的什么金条钻戒告诉我,我可自己去拿,没你们家什么事。”
李扬哈哈笑:“做你个大头鬼的梦。晚上不单单你在那,我们还雇了两个护工,24小时轮班倒。另外每天晚上我们家也得留一个人在那和你一起守夜。真要有什么遗产的口信,也是三堂会审,跟你没啥关系。”
那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我问。
李扬说,今晚就算了,你就住我这。明天我领你去见老舅。
我根本没往深里想,就当多了个乐子,反正闲的无聊。要么说人贱呢,遇到事的时候,我天天祷告,希望风平浪静后从此再也不沾惹是非,隐居过日子。可真要过了一阵太平日子,心里又痒痒,想主动找点什么刺激的事干。
我们添酒回灯重开宴,李扬家别的没有,各种各样的酒那是太多了,光黑啤就有好几箱。晚上他找了个恐怖片,我俩边喝边看,喝得天昏地暗。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头还是晕晕的。
简单洗漱了一下,李扬带着我去他老舅家。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老太太躺在医院里,眼瞅着不行了,这可是整个家族的大事。护理照顾,开药看病,一天到晚都是事。老舅家现在是统筹司令部,他坐镇中军帐,负责调配人手,统筹资源。一切关于老太太的事,都要经过他的批复,才能实施。
这位老舅,据说早年是倒腾煤渣的。左手进右手出,凭着家族人脉关系,着实挣了不少钱。家住在靠近市中心一套大公寓里,装修都是欧洲风格,金碧辉煌的,哪儿都不错,就是没有家味,跟高级酒楼似的,怎么看怎么别扭。我们到的时候,李扬的小姨妈和她女儿也正好在老舅家。
李扬的小姨妈长得简直惨不忍睹,五十多岁的年纪打扮得花枝招展,烫着大波浪头发,一身羊骚味。听李扬私下说,这位小姨妈可是传奇人物,早年颇有眼光,拿着家里闲钱倒腾房子,挂在她老公、她女儿包括她名下的房产不下六七套,个顶个升值。现在国家对房产控制严了,她业务转向,开始倒腾墓地,发死人的财。
这女人给我的感觉非常不舒服。我不会看面相,不过经历多了,就有一种观人的直觉。小姨妈身上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气息,阴气森森,雾气沼沼。你们知道看见她我想起谁了吗——当年我在床上梦魇,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个很像猪的肥胖女人,趴在身上,往外拽着我的灵魂。
李扬的小姨妈在感觉上特别像那个诡异的胖女人。如同刚从水里打捞出来泡得肿胀腐烂的女尸。一句话,阴霾之气很重。
对于这样的人,我是敬而远之的。简单寒暄几句,我就想坐到角落,谁知那娘们还盯上我了,拉着我的手,一个劲打听家庭、工作啥的。
李扬抽着烟在旁边嘿嘿笑:“小姨,老刘是我好朋友,也是非常有发展前途的好青年。在五百强企业xx集团工作,马上就要提升中层管理人员。小伙长得也帅,胖胖乎乎,一脸富态。要换一身中山装,就跟高丽领袖似的。”
小姨妈亲切说:“我一看小刘吧,咱娘俩就投缘。小刘,现在有没有对象?”
“没,没对象。”我硬着头皮答。
小姨妈看了一眼自己闺女:“杨姗姗,过来跟你刘哥打个招呼。”
小姨妈的女儿一直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挺大的姑娘起码的礼貌都不懂。她哥李扬带着朋友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头不抬手不停一直刷着微信微博。
她把手机放下,径直过来坐到我对面,冲我冷冷点点头:“刘哥,你好啊。”
说句心里话,细端量这姑娘还挺漂亮,留着男孩才有的短发,五官极精致,皮肤白皙。而且这丫头气场很大,一看就是走南闯北,经历过不少事。我自卑心发作,卑微地点点头:“你好。”
老舅把小姨妈和李扬叫到内室去商量事了,客厅就留下我和那个杨姗姗。
她问我:“刘哥,有烟不?”
我心怦怦跳,太尼玛狂野了,这丫头是不是做小姐的,说话都带着舞厅夜场的烟火气。我说没有。杨姗姗伸直两条长腿,从兜里自顾自摸出包烟,抽出一根自己点上,极娴熟地吐出一口烟圈。
我有些尴尬:“你是做什么的?”
“啃老。”她抽着烟说:“我妈有的是钱。我以前是藏漂,才从那边回来。知道藏漂吧?”
“是不是和北漂差不多,在西藏那边漂流?”我问。
“嗯。我在西藏那边住了四年,开了个卖纪念品的小店,爬过雪山,拜过寺院,还见过活佛呢。”她态度玩世不恭。我知道她的意思:你就别打我主意了,姐姐我见多识广,就你这屌丝样还不够给我塞牙缝的。
她伸出右手给我看,白皙的手腕上,有一个很奇怪的纹身,看上去像是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
“这是?”我问。
“这是墨脱雪山里一个寺院的长老给我纹的。这个纹身能够驱邪镇魔呢,还说如果日后我遇到有同样纹身的人……”说到这,她不说了,忽然调皮地一伸舌头:“你知道墨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