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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愣着干什么,人家要咱们进去呢。”梁憋五一拍我。
那老头看看我们,“哎呦哎呦”的叫了两声:“没想到两位小伙子还来历不凡呢,能让白神仙这么高看一眼的人,我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
梁憋五道:“谢谢老人家,咱们回头聊,今天事多。”
等真正进了院子,我们才发现,占地面积还真不小。除了正对面是二层小高楼,院子两边还各有厦房,种着一些树,光秃秃的叶子都落光了。院子的空地上,还停着三四辆私家车。估计都是从城里县里开车来找白神仙看事的访客。
我们往前走着,那只大黄狗陡然站起,抖索全身黄毛,目不转睛盯着我们。
我紧紧靠在梁憋五身旁,有些害怕。我从小就有点怕狗,总觉得狗有种潜在的攻击性,说不定啥时候就咬你一下。尤其这样的大号猛犬,看着就哆嗦。梁憋五一笑,等来到狗身边,他突然双腿微微一屈,身体矮了一截。那只狗像是受到惊吓,连退数步,低声吼着,声音在喉迹打转。
梁憋五冲我眨眨眼:“你没在农村呆过,不知道对付狗的绝招。看见它只要慢慢矮下身,它就害怕了,以为你要揍它,一般的狗早就跑得远远的。”
这只狗倒退几步,到没有吓跑,而是直愣愣冲着梁憋五。梁憋五矮着身子,目光炯炯地盯着它。一人一狗就这么对峙,气氛很是紧张。
这时我看到,小高楼的门口有几个人探出脑袋往外看。二楼窗户本来拉着厚厚的窗帘,此时微微掀开一角,似乎也有人偷窥过来。我耳朵根有些发烫,一是怕狗,二是被这些陌生人盯着,心里很不舒服。低声催促梁憋五,让他快走。
梁憋五笑:“这狗有点意思。”
他慢慢站起身,转身就要走,这条狗突然朝我们快跑几步,狗鼻子不住地闻来闻去,还呈现出一种极为焦躁的表情。梁憋五脸色有些发阴,像是对狗有着深仇大恨,说道:“给脸不要脸。”他把黑罐子递给我,慢慢向狗走去。
这时,屋子里有人走了出来,能有四五个,男男女女,穿什么的都有。他们站在不远处,冲我们指指点点,颇有意思地看着。
我要拉梁憋五,可他已经走远了,正慢慢靠近那条狗。大黄狗随着他的逼近,慢慢后退,退了几步,一下站住。突然抖索毛发,冲着梁憋五张开大嘴,一声尖锐的嚎叫。
“汪~~~~”
这声音一出来,如同迅雷奔疾,倾泻千里,简直就像是铜针穿耳,整个脑子都嗡嗡作响,叫得我眼前一阵阵发黑。我还算好的,院子里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摔坐在地上,目眩神迷,哎呦呦直叫唤。有个中年汉子最夸张,脸色煞白,居然跪在地上,哇哇大吐起来。
我们所有人都有很强烈的反应,梁憋五却像没听到,背着手巍然不动,依然笑容满面。
那条狗四条腿紧紧蹬着地,全身长毛乍竖,正待叫第二声,只听小楼的二楼一扇窗户后面,传来一声稚嫩的女童音:“闭嘴!滚回去!”
别看这狗那么牛逼,被这嫩嫩的女童一骂,乖乖夹着尾巴跑回狗窝。
梁憋五朝着二楼,抱抱拳。
“禅如狮子吼,无魂不动心。”那女童音忽然念了一句诗。
我正琢磨着,忽然看到梁憋五脸色很难看,有些发青。我问那句诗是什么意思。梁憋五瞪我一眼:“妖人妖术,有什么可解释的。进去以后不要多说话,解决了麻烦我们马上走。”
说着走进别墅正堂。正堂地上铺着青砖,四面窗棂雕花,当堂合并放了两张土漆黑方桌,上面摆着一些没喝完的茶水,应该是接待外客用的。桌旁的椅子非常特殊,是非常少见的圆鼓形蹲凳,古香古色,很是别致。堂里周围还布了一圈屏风,上面画着春夏秋冬花鸟山水。不过屋子里最别致的,居然在正堂墙上,挂着一张主席像,穿着绿色军装,站在城门楼上,正向远方挥手示意。这张画像和屋子里整体布置看似有些不搭,不过细瞅下又觉得非常和谐。
这幅画挂在这里,也可以理解。白婆婆大致算算年纪,估计解放前生人,从那个时代走过来,身上带着鲜明的烙印和深刻的记忆,有着特殊感情。挂此像以示纪念,在情理之中。
我们正看着,从二楼下来一个人,正是刚才引我们进院子的妇女。她朝我们笑笑:“两位贵客请上来。”
梁憋五拉住我,低声说:“一会儿别乱说话,我来应付。”
看看他,我心里非常不爽。从刚才女童吟诗开始,他的反应就很怪。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们沿着楼梯来到二楼。有两位身穿练功衣的妇女笑容满面地迎接我们,把我们引进一间很大的房间。一走进去,屋子的光线马上暗下来,窗户上挂着厚厚窗帘,又没有开电灯,只是在四角燃着红红的灯笼,气氛显得很是诡秘。
屋子里还飘荡着一股很难描述的香味,很沉很重的感觉,荡漾在空气里,浓得像是被潮汐包围,懒洋洋竟然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
妇女示意我们不要说话,坐在一边。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我才看到,在地上还跪着一个女人,正对着里屋紧紧关闭的门磕头。一下一下,磕的特别重,头头带响。
我和梁憋五面面相觑,觉得很怪异,可没有冒然说话,看看再说。
好一会儿,里屋的门忽然无风自开,里面传来一个很老的声音:“知道了。”
“老神仙,我女儿,她在哪?”那女人抬起头,满怀希望地问。我心里咯噔一下,又一个找女儿的。这年头,怎么小姑娘都流行私奔,不声不响就离家出走。
那声音道:“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话一出,那女人一口气没上来,一下瘫软在地。我看形势不好,站起来要过去帮忙,梁憋五一把拉住我,低声喝:“怎么跟你说的?!”
“出人命了。”我急道。
那两个穿练功服的妇女过来,扶起瘫软的女人,又是揉心口又是掐人中,好一会儿才把她救醒。那女人哇哇大哭:“老神仙,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救她啊。要多少钱,我们家砸锅卖铁都行。”
那苍老的声音呵呵笑:“能救她的人就在这间屋子里,不过不是我。”
女人真是急了,一把拉住那两个妇女,哭着说:“大妹子,救救我女儿。”其中有个妇女朝我们撅撅嘴,那女人得到了启发,居然一路跪着走过来:“两位大兄弟,救救我女儿。”
这都哪跟哪啊。我和梁憋五赶紧闪身,这可担待不起,折寿。
女人匍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口口声声喊着女儿。梁憋五不客气,直接冲着屋里喊:“老神仙,你是不是害我们呢?”
这话一出,那几个人都变了颜色,还头一次看见这么有胆子,敢冲白神仙说硬话的愣头青。
里面的声音淡淡一笑:“请贵客进来,待白某细细和你们说清楚。”
练功服妇女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抱着黑罐子,跟在梁憋五身后,走进了里屋。刚一进去,里面的味道更浓,差点没把我给顶出去,熏得五迷三道。
这里更黑,勉强能看到屋子分割成两块,中间拉着一张从天花板垂地的布幔,厚厚实实,上面纹着古香古色图案。白神仙就藏在布幔后面,弄得非常神秘,也不知什么样子。
“关门。”白神仙说。
我们随手把屋门关上。这一下光线更加晦暗,黑森森的,气氛有些诡异。
“请坐。”她又说道。
左右看看,根本没个凳子,幸好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我们只好盘膝坐在地上。
白神仙道:“两位贵客登门不知有什么事情?”
梁憋五拿过黑罐子,往地上重重一放:“找你算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