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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亮极力呵斥,又鸣枪示警,可是都阻止不了犯人们的逃跑。他们究竟看见了什么?
那团黑雾越来越大,雾气深处鬼影重重,耳边还伴随着犯人们歇斯底里的尖叫,日本的摄影师吓得手都在颤抖。作为这里唯一的军人,清水亮虽然也害怕,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他拿着枪随手抓了一个犯人,硬逼着他和自己一起往雾气的深处去探索。
这个犯人编号377。
他们两个人在前,摄影师在后,也不管其他犯人了,先看看里面什么状况再说。正要穿破迷雾的时候,雾气突然浓烈起来,流动凝结,犹如黑云翻腾。地面开始摇晃,像是突然间地了震。清水亮站立不稳,摔在地上,情急之中吸了很多雾气,再然后发生什么就记不得了。
“完了?”我问。
姚兵点点头:“经过虽然简单,但是等我从那里出来后,却发现自己的魂儿丢了。”
魂儿丢了?这是什么意思?
姚兵道:“白天还算正常。可是一到入夜,睡觉做梦的时候,我就会发现自己落入地狱中,饱尝各种酷刑。我有种强烈的感觉,我的魂儿丢在那扇门里。”
“377也是如此吗?”我问。
“他见到的更多。”姚兵说:“他一直到死的时候还在隐瞒着什么,我问过他很多次,可是他什么都不说。我遇到的地狱是很可怕的,但是我却觉得377看到的阴间却是非常美好,因为他一直喃喃不忘,甚至想寻死去完成到阴间这个夙愿。最后他终于死了,也不知他回没回去。”
我突然意识到377的事情不能再谈。关于377都是老张告诉我的,说太多岂不是露馅了。
杨慕云喝了口茶道:“我和清水达成协议,他帮我找到不死之秘,我要帮他找到失落的灵魂。我们算是一拍即合,组成了这支探险队。”
姚兵呵呵笑:“我奉劝过老杨很多次,长生不死未必好,可是他不听。”
杨慕云叹道:“你是活够了,站着说话不腰疼。人人都说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可是当死亡真正面临过来的时候,没几个人是超脱的,求生是人的本能。只要能活下来,我不介意自己变成什么。”
听到这里,我想起了刘小军,轻轻问:“哪怕是妖怪?”
杨慕云看着我,放下茶碗,说:“哪怕是妖怪!”
从帐篷里出来,恍恍惚惚,没有精神。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出一种错觉,忽然觉得,我和这个世界出现了一层裂缝。正要细想,脑袋麻木得厉害,像是被驴踢了一脚,什么都不愿想,只想安安静静睡一觉。
混混噩噩中,被人请进一处帐篷。我的衣服被换下,有人开始对我身体进行检查。整个过程,我都是处于半梦半醒之中,朦朦胧胧中似乎看到了王晓雨,我紧紧拉住她的手,她也握住我的。忽然间,我看到女孩那张俏丽的脸生出变化,一半还是那样白皙美丽另一半则变成了惨白无色的刘小军。刘小军和王晓雨的脸咬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为诡异的视觉效果。
我要挣扎着起来,有人按下我,让我老老实实躺着。我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躺下之后,疲惫和困乏像是潮水一样涌来,我慢慢睡了过去,不在理会他们在我的身体上做什么。
梦见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睡眠很沉,我完全沉迷在那个世界里,像是精灵一样在奔跑。梦很长很长,有过很多经历,可是我仅记住其中两件事。第一件是我又看见了李扬,他很孤独。我们没有交流,不知为什么我看到了他却不想打扰他。或许是那幅场景太美了。黄昏落日,大海风平浪静,空气里飘荡着心旷神怡的咸味。李扬孤坐在沙滩上,小小的他和天边那轮硕大的红彤彤落日形成鲜明对比,美得让人心颤。这个场景牢牢地印记在我的记忆里,鲜明的颜色永远不会褪去。
第二件事我好像在一处单人病房,我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上,划到窗边正在看外面绿色的草坪。膝盖上还铺着几张没有看完的报纸。病房里当时并不是只有我自己,还有两个身影模糊,看不清长相的人正在身后不远的椅子上似乎说着什么话。比较奇怪的是,虽然我不清楚那两个人的相貌,却知道这是两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
他们说什么,我没有上心,甚至没有进入到耳朵里。我的眼睛紧紧盯着下面草坪上一只花斑小狗狗,它在阳光下欢快地跳跃。
再醒来时,居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我揉揉发酸的脑袋,混混沌沌坐起来。一阵阵眩晕,只犯恶心。
“你醒了?”温柔的声音响起,我看到了王晓雨。她没有穿鞋,赤着脚曲着双腿坐在我的身边。我情不自禁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发,她把脸依偎在我的手心里,这么温馨的时刻我居然感觉到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我做了一个很怪的梦。”我说道。
王晓雨笑笑:“没关系,不管你做什么梦,我都会陪着你。”
我想站起来可是双腿发软,王晓雨赶紧扶住我。我慢慢站起,忽一转身,一下看到在帐篷深处坐着一个惨白的人,正是刘小军。吓得我双脚不稳,摔在地上。
王晓雨低声说:“这个怪人说是你的朋友,吓死我了都。”
这时,帐篷帘子掀起来,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进来。他戴着听诊器,听了听我的心跳,又翻翻眼睛看看喉咙,然后问了几个问题,大多是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不舒服,诸如此类。我说身体还好,就是有点头晕。他说正常,昏睡之后猛然醒来都会有这种反应。检查我之后,他满意点点头:“杨总最担心你的身体,他说你如果没事,休整三天。三天后下基地。”
医生出了帘子,刘小军道:“这次下基地,我也去。”
我想想说:“我说的不算,如果你要跟着下去,必须和杨慕云打招呼。”
“他就是头吧?”刘小军问。
我点点头,想了想觉得事不宜迟,这就带着刘小军去见杨慕云。其实我这么着急倒不是为刘小军着想,我想着杨慕云如果承认刘小军的身份就能给他分配个帐篷,别他妈跟我挤一起。闹心不说,还耽误我和王晓雨二人世界。
王晓雨要和我一起过去,我想想就同意了,有些话我也要对她说。
我们三人从帐篷出来,一天多没见,发现营地热闹了许多。原来队伍里的伤员都被送出了大山,现在留下来的都是健康的新队员。我走过去,在路上看见钟秀,她已经恢复不少,正在用一块绒布擦拭着军刀,看到我微微点点头。我又看见了猴子,他还保持了吹牛的本性,正拉着一批刚来的新人大讲特讲自己的遭遇。
我们来到杨慕云的帐篷前,打过招呼后我让刘小军自己进去和杨慕云谈,我就不掺合,谈成什么样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我拉着王晓雨到了林子里,她红着脸说:“干嘛啊。”
我没好气地说:“没让你早些走吗,怎么又回来了?你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王晓雨拉着我的胳膊,乖乖说:“我是想走,可是又放不下你啊。”
看着她娇嗔羞红的俏模样,我心里有个东西在慢慢融化。我握着她的手,轻声说:“晓雨,有时候我觉得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为什么啊?因为我吗?”她歪着脸看我。
我不知怎么说,看着天空的白云,慢慢说道:“以前吧,我是个丝,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有女孩能喜欢我?这简直想都不敢想。现在我身边不但有了你,而且还有一连串无法想像匪夷所思的经历。普通人一生都不遇到这样一件事,居然让我一件件都遇到了。有时候我就在想啊,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我会不会活在一个梦里。”
王晓雨摸着我的头,柔声说:“傻孩子,为什么纠结真和假。我姥姥以前经常说一句话,到哪个山头唱哪首歌,与其纠结自己在哪,莫不如好好地享受当下。就算做梦又怎么样,此时站在你面前的我,可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我忽然有所启悟,紧紧握住她的手:“谢谢你。”
王晓雨嘻嘻笑:“咱俩还说什么谢不谢的,真是个傻孩子。”
等回到营地的时候,我也坦然了,不管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做我自己就好。
刘小军回来,进入我的帐篷,淡淡说:“杨慕云同意我参加这次行动。这段时间我和你在一起。”
他盘膝坐在帐篷最里面,微微闭上眼,不再理会。
我和王晓雨再说点什么做点什么,那是相当的别扭。天也黑了,我只好把女孩打发走。守着这么一个不睡觉只是盘膝打坐的老妖怪,真是闹心到了极点。
三天很快过去,我们这次组织了一支多达八人的探险队。令我比较吃惊的是,居然杨慕云也要参加。
这时的杨慕云已经出现了癌症晚期的一些症状,最明显的就是咳嗽,脸色蜡黄。为了照顾他,队伍里专门有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遇到危险背着就能跑。先期下洞探索过的队员都成为这次的主力,比如钟秀猴子。和上次相比,队伍里少了老张老贾。
老张,如果没有意料错的话,他肯定是遇难了。这都多少天,他没有任何踪影。杨慕云派人检查过他的装备,没有动过,说明他一直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