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锁道:“解师傅,真是巧了,我们也在找他。这小子现在都快成万人恨了。”
解铃知道师妹秦丹办事稳重,便让她陪许大志一起去医院,先把孩子安顿好。许大志问他,孩子到底怎么了?解铃长叹一声:“他的生机全无。我来晚了,他三魂中的两魂已被摄走。我相信这和李大民有关系。”
许大志和秦丹抱着孩子走了。
李扬看看解铃又看看刘洋,心痒难耐,看样子还挺复杂,许多事都搀和到了一起。这一折腾到了饭点,李扬把朴正叫上,大家一起到外面开了个包间吃饭。
在饭桌上,解铃和刘洋分别把寻找李大民的缘由都说了一遍。众人静静听着,原来两个人的原因都异曲同工,殊途同归。联系起来的中心人物两个,一个是李大民,一个是许大志。
李扬点上一根烟:“不能再任由李大民胡闹下去了。”他转向朴正:“事情的前因后果你也听到了,那个房间的出租信息你必须告诉我们。如果再出什么事,那后果就严重了。”
朴正表情非常严肃,点点头。
吃完饭,刘洋居然提出一个让谁都想不到的要求。他把中午吃的这些剩菜全部打包,汤汤水水装了四五个大方便盒。他也不顾及其他人的眼色,提着兜子大摇大摆走出去。
李扬赶忙追过去,嘱咐刘洋别乱跑,明天一定要过来,到时候就可能按图索骥根据租房子的信息找到李大民。
刘洋点点头,继续往外走。走出去很远,忽然感觉后面有人跟着,转头看去,竟然是那个叫王晓雨的女孩。
刘洋心内五味杂陈,他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孩,心里真不是滋味。一恍神,自己似乎又回到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场惨烈至极的车祸,满身流血的晓雨躺在怀里。
他没有说话,转过头不再去理,自顾自向前走着。那个王晓雨,紧紧跟在后面,也没有说话。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很远。
刘洋来到江边,插着裤兜,看着滔滔涌动的黄色江水,驻足良久。王晓雨来到他的身边,也望向那片江水。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看着,一直到夕阳西下。此时日落江流,群鸦漫飞,晦暗泛黄的天景,刘洋几乎看痴了。
他来到一处桥洞下面,这里是这几天一直住的地方。他现在有家难回,又不想麻烦朋友,兜里又没有多少钱,天还好,正值盛夏,便找到了这里。桥洞虽又潮又湿,地上还算干净,完全可以住人。
桥洞里还住着几个流浪汉,互相离得远远的,有的睡觉,有的烤火。刘洋把地上破木头烂草堆划拉划拉堆成一堆,然后用打火机点燃,慢慢燃烧起来。他坐在火旁边,打了声呼哨,那几个流浪汉溜溜达达过来。
刘洋把中午吃剩下的菜都打了包,方便盒一打开,里面顿时冒出浓浓菜香。几个流浪汉也不客气,拿着筷子,稀里糊噜吃了起来。这些人吃饭就跟猪一样,时间不长,风卷残云。吃完打着饱嗝又散去。
刘洋把这些空盒子收拾收拾,扔到一边垃圾堆里,然后坐回来烤火出神。
他没发觉,在桥洞外面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孩,看到这一幕,已泪水涟涟。
烤了一会儿,天渐渐暗下来,有流浪汉睡去了,发出震天的鼾声。刘洋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正是那个叫王晓雨的女孩,蹲在他的旁边,一起烤着火。
“刘洋,你怎么住在这里?”王晓雨轻轻问。
刘洋笑:“有什么不好吗,我觉得这是非常难得的人生体验。看到对面那个老头了吗,你都想象不到他是做什么的。他是市理工大学的教授,那钱老鼻子了,可他有家不去,天天就在这睡露天。人家图个啥?清静。别小看要饭的流浪的,那也是藏龙卧虎。”
“刘洋,要不跟我回家吧。你好些天都没洗澡了。”王晓雨轻声说。
刘洋看着她,促狭地眨眨眼:“你不怕我是流氓啊?”
王晓雨看着他的眼神,差点哭出来。她想起若干日子前在兴安岭,她邀请刘洋到自己帐篷里,刘洋也是这样的口气说着,你不怕我是流氓啊。
“能和我说说你认识的王晓雨吗?”王晓雨问。
刘洋沉默下来,他静静看着火,好半天才说道:“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如果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好好的爱她。”
王晓雨往火里添着木头,看着窜腾的火苗说:“能和我说说那次车祸吗?”
这句话戳中了刘洋的软肋,他眼圈红了,怔住半晌,说道:“好吧。我能记起多少就讲多少。”
刘洋陷入了回忆,记忆在脑海中拼命向前追溯。往事一幕幕历历在目,可记忆一直追到车祸那天时,所有的画面居然开始出现断帧抖动和模糊,时间线的流程出现大片大片的空白,竟然难以粘连在一起。
他的思维如同一个在黑暗洞窟中探索的探险者,举着火把在形如迷宫的洞中跋涉,终于来到山洞的尽头。他原以为会见到阳光,却发现这里竖着两扇紧紧封闭的门。黑森森立在那里,阻隔住了记忆,阻隔住了他和往事的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