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林语堂带了她回来,说是三百块买的,那一晚上,她的身上全是烧伤,灼烧。
“你不敢见太阳你为啥不早说?”林语堂心疼。
后来那个抽旱烟的老爹对林语堂说,语堂啊,你也该要个儿子了。
“能成?”林语堂问道,他也想,但是他知道,这不可能。
“我说能成就能成。”林老么道。
后来,他媳妇儿就真的怀孕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出来的时候,五斤三两,那小家伙儿哭的,哭的林语堂都跟着哭了,起名儿的时候,她说这孩子就叫小凡吧。
“那不成,你看我的名字多霸气,林语堂你知道不,那是个大文豪。”他道。
“我希望他平平凡凡的,就这么过好这一生,娶妻生子,这就够了。”她说道。
林语堂裂开嘴笑,道,那成。
之后林语堂知道了很多,关于孩子,关于老爹,关于自己的女人。
练吧,这不练不成了,偷懒也不成了,有些事儿,总不能老婆孩子扛吧?
林语堂刚带回来自己媳妇儿的时候,因为媳妇儿不说话,也不出门儿,别人说她是傻子,他还生气,孩子转眼两岁了,她对他说:“以后我就只能是个真傻子了。”
“为啥?”他问道。
“孩子大了,我不能陪他出去玩,总得给他个理由。”她又哭了。
日子一天天过,那小犊子也慢慢长大,也争气,别人说他老娘是傻子的时候,也会跟人拼命,但是个头小,总是吃亏,小家伙儿回来之后总是红着眼睛问我,爸,我妈真是傻子?
林语堂看了看窗户,那个不能出门儿见太阳的女人哭的满脸泪痕。
要是能让她,成一个正常人多好。林语堂想。
想了就做,这一做,就是二十年。
这二十多年,林语堂经历了太多的事儿,知道了太多的事儿,为天下先,为天下安的,林语堂不在乎,后来学会了写字儿的他在本子上写了这么一段话。
“我林语堂,一生只做一事,一事就是一生。”
“我林语堂此生,一心只想李金枝。”
“我林语堂,只求小凡能在阳光下,叫她一声妈。”
一切都按照计划再来,那个人回到村子,一切的设计,一切的假装,只是为了自然而然的引那个现在已经长大成人的林小凡进入了一个为他量身打造的局中。
“我不想这样,我就想他平平凡凡的活着。”那一晚,她哭倒在他的怀里。
“好。”林语堂道。
谋划大局,这本身就是与他无关的东西。
他安排了林老么的回魂儿,他操纵着那个已经“死了”的老爹回来。
他通过老爹林老么的手,告诉那个即将深陷泥潭的儿子说:“逃。”
儿子他有什么宿命,他林语堂不管。
他只在乎,那女人想让儿子平平凡凡的活着。她说的话,他听。
可是那一晚上,林老么对着祠堂跪了下来。
他不是跪棺材。
那一晚,林语堂在祠堂的房顶上抽旱烟而已。
他老爹在跪他。
求放林小凡入局。
林语堂开始皱眉头了。
那一天她说道:“去吧。”
“为啥改变主意了?”他问她道。
“因为我不想你为难。”她笑道,没哭。
“我给你唱段儿戏吧?”林语堂说道。
她点了点头。
那一晚,林语堂第一次唱戏,女子花旦,就算他知道外面有人在听,有人在拿手机拍照,他还是没停。
因为她在听,她笑着呢。
那一晚,她要走,去那个地方,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她说,我唱戏,你给我拉一段儿不,穿当时你带我回来时候穿的那身衣服?
他说好。
那一晚,天上两轮明月。
那一曲,贵妃醉酒。
陛下,满饮此杯否?
她走了,他活着。
按照计划,他要继续等。
可是他不想等了。
其实整个棋盘最跳脱的那个人,是他。
他去了那个地方,走之前,也要轰轰烈烈一次吧,她还没见过自己发威呢。
林语堂为什么想走。
因为他做了一个梦,她说她想他了。
他说好,我马上就来。
林语堂的墓碑上只有一行字。
写字的是林小凡,拓碑的是林八千。
这句话,是林语堂那个本子后面的续写。
林语堂此生,最无愧于心。
————————————酒不醉人人自醉。
那么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