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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舒假装着无事人一样,沒有说话,等着杨富贵继续往下说。
杨富贵一口气说了十多个小问題,都是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例如计划生育工作不好抓、农民缺乏经济头脑、留守儿童义务教育落实不下去、通天河的堤坝年久失修等等。
说完之后,他说:“好了,说的不少了,再说怕你记不住,”
言下之意,要楚天舒回答在这些小问題里,哪个是大问題,哪个解决了,能使全县的大问題迎刃而解。
楚天舒弄不清杨富贵的真意是什么,是就事论事,还是有意为难,但有一点他看出來了,杨富贵十分谨慎,他不愿意推心置腹,不愿意给他自己招惹麻烦。
楚天舒为了躲开杨富贵关于小问題的追问,也为了证实一下他的真实态度,问道:“杨书记,你说,在很多干部群众当中都存在一些迷信思想,也算个不大不小的问題吧,”
“那怎么能算是问題呢,”杨富贵一脸惊疑地问。
楚天舒反问:“不算问題,”
杨富贵说:“是啊,这是南岭县长期形成的风俗习惯,有什么问題呢,”
楚天舒说:“可是,有些传言很容易造成干部群众的思想混乱啊,”
杨富贵一惊,问道:“是吗,楚书记,你都听说了什么,”
“哼哼,明知故问,”楚天舒在心里说,他扫视了一眼办公室,微微一笑说:“有人说,前几任书记当不下去,是因为这间办公室的风水不好,所以他们才一个个都垮了台,而且下场还一个比一个惨,”
“有这等事,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呢,”杨富贵故作疑惑,继而又解释道:“楚书记,你别放在心上,这应该是那些无聊的人乱传的吧,”
楚天舒正要继续发问哪些人会这么无聊,外面传來了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
杨富贵从沙发上站了起來,抱着杯子,说:“楚书记,你忙着吧,回头再谈,我先回办公室,”
看着杨富贵略显慌乱的神色,楚天舒暗暗好笑,很显然,杨富贵不愿意让柳青烟知道他和自己有太多的接触。
柳青烟出现在了门口,她指挥着一个头发蓬乱的中年人,扛着一把木椅子进來了。
中年人喘着粗气,歪着脑袋,问柳青烟:“柳主任,放哪,”
“这边……”柳青烟侧过身去,看见了杨富贵,她说:“杨书记,麻烦你让一让,”
杨富贵退后了一步,问道:“嗯,柳主任,这是干啥呀,”
柳青烟回答说:“楚书记让我给他换把椅子,”
杨富贵看了看中年人肩膀上的椅子,对柳青烟说:“我说柳主任,县里再穷,也不至于穷在这把椅子上了吧,”
柳青烟笑道:“杨书记,我也是这个意思,可楚书记他指明就要这种老式的木椅子,还要越结实越好,这不,我就从仓库里翻出來一把,纯杂木的,又重又结实,”
楚天舒忙说:“杨书记,这个挺好,坐着踏实,”说着,把办公桌后面的转移推了出來,让中年人把椅子放下來。
中年人抓住木椅靠背,双手一用力,椅子在肩膀上一转,顺势就放了下來。
木椅子在地上砸得“咚”的一响。
中年人抹一把汗,憨厚地一笑,露出了被劣质香烟熏得发黄的牙齿,说:“柳主任,沒事了吧,”
楚天舒抓起桌上刚才拆开的小半包中华烟,递给了中年人,说:“老哥,辛苦了,來,这烟你拿着,”
中年人喜出望外,接过來,眼睛却还看着柳青烟。
柳青烟说:“老王,今天你赚大了,你知道这小半包烟值多少钱吗,”
“多少,”中年人捏着烟,看了看牌子,咧着嘴乐。
柳青烟说:“值你一天的饭钱,”
“谢谢领导,谢谢领导,”中年人吃了一惊,连着向楚天舒弯腰点了几下头,又对柳青烟说:“柳主任,搬椅子的钱我就不要了,我走了,我走了,”说完,把烟揣进了口袋,欢天喜地地退了出去。
多憨厚朴实的老乡啊,楚天舒望着中年人的背影,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