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台上的人,还是沒有一个人鼓掌。
台上台下不鼓掌的人,除了有某种顾虑以外,其中不少人是对楚天舒高度评价南岭县的干部不以为然,更不认同南岭县大有希望。
柳青烟坐在台下最后面一排,这个位子是她自己挑的,可以很方便地观察到台上台下人们微妙的情态变化。
当看见郑有田和霍启明都钻了楚天舒设好的套,她捂着嘴在偷偷地乐,对楚天舒又多了几分钦佩,而看到不少干部对楚天舒的讲话反响不热烈时,她又暗暗捏了把汗。
楚天舒接着讲:“由于特殊的原因和市领导的信任,组织上把我推到了县委书记这个位子上,能够得到南岭县广大干部的如此厚爱,我非常的感激,非常的高兴,也非常的不安,我只能说声谢谢,给大家再鞠一个躬,以表示我对大家的感激之情,”
说着他站起來,给大家深深地鞠躬。
台下先是少数人鼓掌,跟着大家都鼓起掌來。
台上依然沒有掌声。
但当楚天舒给台下鞠完躬,转过身來又给台上人鞠躬的时候,台上的人便一起鼓起了掌。
于是,台下又一次鼓起掌來。
这时,大礼堂的门被推开了。
在众人的掌声中,四个人鱼贯而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大门,來人正是迟到的财政局长彭宝銮、地税局长巩汉堂、矿产局长张卓和计生委副主任高大全。
财政局长彭宝銮手里夹着香烟,一路走來一路烟雾飘飘的,还满脸堆笑,向鼓掌的众人挥手点头,好像他们不是会议的迟到者,倒像是得胜归來的英雄。
前面的彭宝銮和巩汉堂是喜笑颜开,可跟在后面的张卓和高大全却是愁眉苦脸。
原來,这四个货昨晚上整酒之后,又去熟络的茶馆打麻将,熬了一个通宵,赢了钱的彭宝銮和巩汉堂正在兴头上,输了钱的张卓和高大全还惦记翻本,哪一个也不肯主动提出休战。
早上八点,几个人分头接到通知,十点钟要开干部大会。
彭宝銮给薛金龙打了个电话,问到了这个会是新來的书记楚天舒早上临时通知要开的,付大木说下乡了不会参加。
听说是这个情况,彭宝銮满不在乎,说再打四圈,不到十点应该可以结束,再赶过去开会也不迟。
两个小时打四圈牌,一般來说,时间倒也是绰绰有余。
前三圈打完了,仍然是彭、巩二人赢,张、高两人输,胆子稍小一点的巩汉堂看见还有半个小时,就提议散场出去吃个早餐就去开会。
彭宝銮难得手风好一次,坚持要把最后一圈打完。
张卓和高大全输的稀里哗啦,心有不甘,默不作声。
沒办法,继续战斗。
轮到张卓最后一庄,本以为三两分钟可以打完这一盘,直接去大礼堂还來得及,可是,这会儿风向突然变了,张卓一连蹲了好几庄,眼见着时间快到了,巩汉堂指着手表再次提出來散场,说再不赶过去就來不及了。
高大全在市府办的时候领教过楚天舒的厉害,又不断在输钱,不做声也不把牌推进麻将机,表示默认。
张卓鼓着眼睛不同意,转头去看彭宝銮。
彭宝銮年纪大,资格老,也是付大木最倚重的人,在这个人当中威望最高,他把嘴一撇,说,老巩,打牌得讲规矩,说好了四圈,怎么也得让张局长把这一庄坐完吧。
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
张卓的情绪受了影响,这把牌沒把握好,被高大全胡了一把大的,四圈牌总算是打完了,等他们急急忙忙赶到大礼堂,付大木刚刚介绍完楚天舒,大家热烈鼓掌的时候,他们正好推门进來了。
看见这四个货人人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在座的大多数干部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又摸了一个通宵的麻将,而彭宝銮不以迟到为耻,还趾高气扬的挥手致意,大家伙心里头都很是郁闷,不少人埋头在想,通知的时候说得好严厉,迟到缺席的要严肃处理,可这几个货一点儿不严肃,又该如何处理呢。
付大木正憋了一肚子的火,见了这几个货的丑态,更是火冒三丈,他厉声说,老彭,你们得瑟个毛啊,还不赶紧找位子坐下。
彭宝銮这才发现是付大木在主席台上,站在那笑容就僵了,手一哆嗦,烟头就掉在了地上,愣了一下才尴尬地说了句: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有笔款子必须拨付下去,我耽误了一会儿。
说完,四个人就想和往常一样,往最后排找座位好休养生息。
可是,今天布置的桌椅沒有一个多余的,而且每个人面前都有坐席牌,他们只好弯着腰,灰溜溜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挤过去一看,傻眼了,座位上沒椅子。
刚才楚天舒通知薛金龙把空位上的椅子撤了。
彭宝銮等四人还在东张西望,满头是汗的霍启明也进來了。
楚天舒敲了敲面前的话筒,说:“几位领导,我讲话的时间也不长,你们就站着听听吧,”
彭宝銮、霍启明等着只好站在座位上,弓着身子洗耳恭听,静待楚天舒随后的惊人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