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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上的人一齐看向楚天舒,甚至有些人流露出同情的目光,不知道他对这个切中要害的问題又该如何应答。
楚天舒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大家可能都有体会,在省里的大医院,专家挂号费从几元到几十元,甚至几百元,一个普通的感冒,所花费用可以从几十元到几百元,所以说,医药市场的混乱,这不是乡镇卫生院改革带來的问題,而是公立医院一直普遍存在的问題,而我们改制后的卫生院取消和降低了挂号费、门诊费,药品价格也比省市大医院要低很多,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当然,对于当前还存在的小病大治,药价虚高等等问題,我们已责成县卫生计生委切实加强监管,坚决查处,决不姑息,”
楚天舒的这一番讲话,令高满堂目瞪口呆,金副厅长也是面红耳赤。
省卫生厅作为全省医疗卫生机构的监管部门,对眼前省级各大医院普遍存在的乱收费现象视而不见,而把眼睛盯着贫困地区的乡镇卫生院上,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其中的讽刺意味。
紧接着,楚天舒言辞激昂地说:“至于说到一名孩子死在了卫生院的病床上,公安部门已经有了结论,这是一起政府官员与卫生院原院长相互勾结,妄图阻挠和破坏卫生院改制的刑事案件,青原市中级人民法院正在审理之中,可以相信,这个案件将会有一个公正的判决,”
在场所有的人被楚天舒的一席话感动了,这个在南岭县激进改革的书记,早已成为街谈巷议的人物,今天面对面地听他的讲话,不禁也要被他的应答自如和慷慨激昂所感染。
“任何的改革总是先易后难,全市公立医院产权制度改革先从乡镇卫生院破題,方向应该是正确的,”乔明松说:“南岭县的做法是通过资产置换,进行医疗领域的结构调整,吸引社会资金兴办基础医疗,扩大优质医疗资源供给,扩大公共卫生服务,促进医护人才合理流动,使困难地区的群众尤其是农民享有了更好的医疗服务,这种大胆的尝试是有益的,也是值得我们在全省医改中借鉴的,”
看乔明松表了态,金副厅长坐不住了,他推了推眼镜框,惶恐地说:“乔省长,省卫生厅派出的调查组深入得不够,研究得不透,我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回去之后,我们将组织学习和研讨,从南岭县的做法中总结经验,尽快制定出一个符合我省实际的医疗体制改革总体方案,”
乔明松接过他的话音说:“我知道,目前国内理论界对南岭医改有不同的看法,这可以通过实践,慢慢來统一认识,那些离开实践的理论研究,或许是偏见,或许是水平,毛主席曾经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作为各级领导干部应该在实践中不断摸索,不断创新,社会才能发展进步,”
话音刚落,金副厅长带头鼓起了掌,正在发愣犯傻的高满堂和马副处长想都沒想,下意识地跟着拍起了巴掌。
乔明松也用力鼓掌,目光炯炯地看着楚天舒,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是要把这掌声送给楚天舒。
最后,乔明松在会议总结中说:“如何看待改革过程中的问題,值得我们大家深思,是用计划经济的眼光去看待改革当中出现的问題,还是用市场经济的眼光看待这些问題,这些问題的出现究竟是方向错了,还是操作过程中后续管理一时跟不上,哪些是改革带來的,哪些不是改革带來的,到底是用进一步深入改革的办法來化解这些问題,还是退回到原有的政府包办的老路上去,今天的座谈会,大家积极摆出自己的观点,开展深入细致的探讨,把这些问題讨论清楚了,我省医疗体制改革的全面铺开就有了坚实的基础,也必将取得成功,”
乔明松热情洋溢的讲话再次赢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
在座的人都是官场精英,很快明白了过來,这个特殊会议,是乔明松有意为楚天舒搭建的一个唱独角戏的平台,虽然他的本意是要促进全省医疗改革步伐的加快,但也客观上让楚天舒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东南官场上一颗耀眼的政治明星。
会议结束的第二天,新一期《瞭望》周刊上发表了一篇关于南岭县医疗卫生体制改革的长篇报道,记者蓝语茶以《点睛之笔与破冰之旅》为題,用大量的事实和数据对比了乡镇卫生院改革前后的可惜变化,高度赞扬“南岭县的大胆尝试是东南省医疗体制改革的破冰之旅,乡镇卫生院的资产置换又是其中的点睛之笔,”
一周之后的中午,楚天舒和往常一样走进招待所的餐厅,刚把饭菜打好回到餐桌旁坐下,只见田克明媚笑着端着两盘刚炒的菜,走到楚天舒面前,朝他笑笑,将菜放了下來。
楚天舒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看看田克明,问道:“老田,你这是什么意思,”
田克明说:“楚书记,这是耿县长打电话过來说给加的菜……”
“噢,谢谢你们,老田,请你拿走吧,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菜,”楚天舒的话音未落,门外进來一个人,正是刚从党校学习回來的常务副县长耿中天,他接过话头说:“楚书记,这是我让加的菜,”
楚天舒看看耿中天,说:“中天,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已经习惯了吃自助餐了,好好地加什么菜呀,我多次说过,在生活和工作中,不能因为我是县委书记,就非要给我搞特殊化,”
耿中天笑道:“楚书记,就加两个菜,沒那么严重吧,”
楚天舒正色道:“中天同志,我这样做,难道你也认为我在作秀吗,”
耿中天说:“楚书记,我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副县长,连这点儿都看不出來吗,什么人是作秀,什么人是真心实意地做事,我还是看得出來的,”
楚天舒指着两盘菜,问道:“中天,你中午不是要接待客人吗,专门跑來给我加两个菜,到底搞的什么名堂,”
耿中天刚要说话,餐厅进來了几个人,一看就是外地來出差的客人。
楚天舒看了一眼几个客人,不再说话了。
耿中天却迎上去,把客人带到楚天舒面前,说:“楚书记,这几位是西北省來的客人,我本來说在楼上招待他们的,他们不干,问我楚书记在哪里吃饭,我说在餐厅吃自助餐,他们让我來和你说说,一起吃个自助餐,所以,我才让老田给加了两个菜,”
楚天舒忙起身,伸出手,说:“你们好,欢迎,欢迎,”
带队的是位中年男子,他握着楚天舒的手,笑笑说:“你就是楚天舒书记吧,我是西北省卫生厅的,专程到南岭來考察学习的,我姓严,你叫我老严好了,”
楚天舒与几位客人一一握手,一边让座一边说:“你们太客气了,其实南岭县是贫困县,各项工作都在摸索阶段,还有很大的差距,西北省这几年发展很快,值得我们学习,”
老严说:“不,楚书记,南岭县的许多做法都是具有超前意识的,我们这次就是按照省领导的要求,专门來学习取经的,”
“哪里,哪里,你们太客气了,”楚天舒坐下來,说:“毛主席说过,穷则思变,我们很多的做法也是被逼出來的,对了,老严,还需要哪些部门配合,去哪些地方看看,我已经跟中天说过了,尽量给你们提供方便,”
“耿县长很热情,谢谢了,我们知道你工作忙,不想太打扰你,只好耽误你的午餐时间了,”老严看了一眼餐盘,说:“楚书记,你这午餐……”
说着,老严指指桌子上那过于简单的午餐,心想,现在许多困难地区的城镇居民吃得也比这要强,难道这就是网上所说的那个富有传奇色彩而又充满争议的楚天舒吗。
“哈哈,入乡随俗,习惯了,” 楚天舒笑笑说:“中天,你真是的,客人要來吃午餐也不事先告诉我,人家大老远來了,还跟我们一样吃这么简单,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南书记要是知道了,我们肯定要挨批评,”
东南省的省委书记南延平历任西北省的省委副书记、省长,在西北省工作了十几年,对西北省有着浓厚的感情。
耿中天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老严忙说:“楚书记,你就不要批评耿县长了,我们是客人,应该客随主便嘛,”说着,招呼同行的几个人各自拿了盘子自己去打饭菜。
此时的耿中天向田克明招招手,又加了一盘油炸花生米和一盘剥好的生大蒜。
等老严等几个客人坐下來,楚天舒把生大蒜往他们面前推了推,说:“几位,尝尝我们南岭的大蒜味道怎么样,”
楚天舒听林国栋说起过,南延平书记在西北省工作了十几年,也养成了西北人的生活习惯,吃饭的时候喜欢生吃大蒜。
几位客人却连连摆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