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北晨“嗯”了一声,张开手臂环住了她,带着她到书桌前坐下,将她安置在了自己膝上。
他只是抱着她,没说多余的话,无声地把头搁在她的颈间,有些无赖,又显依赖。
“黎北晨,这是管家给我的偏方。”小清挣了挣,没有这样沉默以伴的心情,她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展开那个白纸宝解释,“管家说把这个涂到耳朵里吸收,能营养刺激到听觉神经,迅速恢复听力。你能不能帮我涂?”
“有这么神奇?”浓重的药味让黎北晨不由蹙眉,他将信将疑地扫一眼,却不忍打击她眼底的那份期待,只能顺势点头,“好,那就试试。”
他抹药膏的时候,她就乖乖地坐在他膝上不动,脑袋向一边歪着方面他的动作。
黎北晨在心里庆幸地想:刚刚那通电话里的内容,她应该是真的没听到。
“现在,我什么也听不见,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过……”小清喃喃地自言自语,她知道自己不会听到任何回应,嗓音有些落寞,“如果我一辈子都聋了,怎么办?”
黎北晨停下扫了她一眼——
她的小脸平静却也落寞,自嘲后的双眸,带着强颜欢笑的悲哀,浑身都透射着无助……黎北晨不禁有些心疼:他没办法帮到她,只能任由她一个生活在无声的世界里。
“不会的。”明知她听不见,他依旧回应,嗓音认真而慎重,“聋了……也有我。”
她的脑袋歪了歪,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为了让他的手指更顺利进去。
“小清……”他忍不住叫出她的名字,情不自禁地低喃出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就算没有那场爆炸,今天的婚礼也必然会以悲剧收场。
我早就知道了结局。
唯一的不同,是被误伤的你…………
管家说的偏方,终究是没太大的作用。
她的耳边时不时能听到“嗡嗡嗡”地响,其他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听力没起色,倒是弄得两耳朵中药味!她的鼻子没问题,晚上被熏得辗转难眠。
黎北晨倒是没这个“烦恼”。
他先前对这个偏方还是满脸嫌弃的模样,晚上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抱着她睡,倒是没有嫌弃沾上中药味的她,依旧把头搁在她的脑后,将她整个人都圈在自己怀中……
他闻不到吗?
小清心烦地揪着耳朵,一遍遍地想将那中药味驱逐出去,动来动去的没有丝毫睡意,而黎北晨却许久没有动静,很快她就能听到他均匀有力的呼吸声……
他居然睡着了?!
小清不禁觉得他不可思议,然后下一秒不由一怔——等等!她能听到他均匀有力的呼吸声?她能听到了?!
心中暗自一喜,她情不自禁地往黎北晨的方向凑了凑,想要听得更清,确认自己的听力真的有恢复。可是下一秒,原本她以为睡着的人,却突然起了身——
在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响后,她看到他走到床边,也许是以为她听不到,他直接在房间内打出了电话……
“对,我把她带回来了……她还是没睡着,派个医生过来,带好镇定剂……”听力没有完全恢复,小清只能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当听到“镇定剂”三个字时,她豁然睁大了眼。
“为什么还要给我打镇定剂?”她猛地从床上翻坐起来,向着黑暗中的颀长身影发问。
他骤然噤声羿。
下一秒,他“啪”地一声开了房间的壁灯,手机早已丢在了一边。黎北晨的神色愕然,俊眉微微隆起,双手撑着床面,居高临下地观察着她:“你能听到了?”
这样的姿势,总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小清被他盯得心虚,赧然地垂下头嘟哝,低低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闹,现在情绪也没有失控,我脑子很清楚,我只是……睡不着而已……”
她对今天被打镇定剂的事情心有余悸。
她在爆炸现场晕倒,醒来是在救护车里,那时候黎北晨还没有到,随行的只有他指派的两个保镖。当时她想要知道堂姐的情况,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听不见,她惶恐着想要起来,却发现所有人都在阻拦她,所有人都用手压着她……
于是,她当场失控,砸了旁边的器械,也差点砸伤了人。
直到……他们给她打了镇定剂,她才又昏睡过去。再次醒来,她看到了黎北晨,想必她的失态他都知道了,那现在他以为她又像是在救护车那里闹吗?
她没有啊。
“我真的睡不着,没故意动来动去的……”她保证,湿漉漉的眼睛抬起来,小手慢吞吞地缠上他的胳膊,“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可其实……”
“你什么时候开始听见的?”她的辩解被他突然打断,黎北晨反手扣住她的皓腕,神色有些冷,面色有些紧张,“都能听到些什么?”
那刚刚在书房里的那个电话?
还有他在书房里对她说的话……听到了吗?
“就刚刚。”小清如实回答,手腕被他抓得有些痛,她不由蹙眉往回抽了抽,抚着自己发痛的手腕出声,“你声音稍微大一点……我听得还不是很清楚。”
她就听到他问她什么时候能听见的,后面一句……她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