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会被乔桑榆这么直截了当地戳穿,而且这丫头说话还不留任何面子……
“呵……”他干笑了一下,到底是儿媳,没办法和她动武,只能冷冷地告诫,“做慈善是好事,但抛头露面的事太累,你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吧!最近就不要出门了,在家呆着吧。我们蒋家冷清了,你和旭扬,早点要个孩子吧。”
像是普通的一席话,长辈告诫晚辈的语气,其实是为她“规划”好了一切——
她被困在这里。
没办法再出门了!
而且……她还得跟蒋旭扬生个孩子……
蒋家的确为他们准备了婚房。
房间在二楼,最东侧,很俗气的布置——整个房间都被装饰成耀眼的大红色。从红木床、到红色床单、到红地毯……反正眼前所见,都是一片鲜艳的红,刺目又碍眼。
这是她的牢笼。
从今晚开始,不知道要延续到多久的牢笼。
她一个人进了房间,却没有心情参观,直接坐在了飘窗的窗台上,看着外面如墨的夜色发呆。她还在恨祁漠,恨他把她丢入这种无望的人生……
她的一生若是毁了,那肯定是因为他。
“卡擦!”
门锁发出一声轻响,接着传出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乔桑榆没有回头,在感觉到有人进来时,便冷冷地开口:“你要是敢碰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她都这样了,没什么不敢做的。
刚踏入的脚步不由一停,接着,他继续走进,回身带上了门:“我来找你谈谈。”
蒋旭扬在飘窗前站定,和她隔着五步之遥:“我们两家是世交。不管我们之前认不认识,喜不喜欢,其实都注定……”他顿了顿,想说的话彼此心知肚明,于是他直接跳过那些,淡淡提议,“什么时候我们去把结婚证补办一下吧?”
乔桑榆没理他。
蒋旭扬顿了顿,又继续开口,嗓音有些落寞:“我向单位请了长假,估计以后会换个工作。我想离开a市,去其他地方重新开始。如果你愿意的话……”
“蒋旭扬!”她突然打断他,“你爸让我不要出门了,让我们早点有个孩子。”
她的声音很平静,单纯地把话转述给他听。
她的意思,蒋旭扬自然明白。
他停了几秒,自嘲一笑:“放心,在领证之前,我不会碰你。不过……”他拉长了声音,顿了顿抬头,目光中写满了认真,“我们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吧!我……我什么事情都不想再追究了。”
他依旧爱她,这是不争的事实。
就像刚刚在酒店,看到方勤要打她,他完全本能地挡在她身前。
这种又爱又恨的感觉,他自己也解释不清。
“谢谢,谢谢你的不追究。”乔桑榆回答得郑重,两句话出口,自己却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终于回头,从飘窗上跳下来,“蒋旭扬,我们之间不是追究不追究的问题,是信任的问题!”
“你不信我第一次,就会不信我第二次!”她走近他,目光直视他的眼底,坦诚得叫他心惊,“蒋旭扬,我们回不去了。”
“我可以信……”
“那你信我什么?”她反问,“我家发生了凶案,你信吗?那次我是被人带走的,你信吗?我根本没有在外面胡来,你又信吗?……”她快速地丢出一连串的问题,对乔桑榆来说,她说的都是真相。
但蒋旭扬分辨不清——对他来说,这一连串的反问,都一组真真假假的组合问句,他不知道该信哪个?又不该信哪个?她后面的几句他想信,但是前面的命案,他真的不信……
而他这半刻的迟疑,在乔桑榆看来已没有回旋的余地。
“滚!”她指向门口,“滚出去!”
今晚的她,在被祁漠“背叛”之后,完全变成了一只刺猬。她的软弱和恳求都用在了祁漠身前,结果失败,于是对别人,她就像刺猬——见一个扎一个!……
飞机上。
祁漠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却始终难以入眠。他睡不着。也许是因为脖子被她挠到又被她咬到,即使现在涂了药,那火辣辣地隐隐作痛的感觉,严重影响了他的睡眠。
他忍不住摸了摸脖子,在心里又低咒了一句。
咬脖子真的挺疼的!
下回要好好跟她提一提。
后舱中传出细小的声音,他便觉得一阵烦躁,忍不住拉下了眼罩,直接起身走过去。是下属正在打牌。看到祁漠过来,他们连忙起身,把牌也收了起来。
他们也就打牌,的确没发出什么大的声音。
“别太吵。”祁漠眉头紧了又紧,最后却只是淡淡地憋出这三个字,然后又转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