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作为医院方,他们得保护自己的“病人”。
“到这里了?”乔桑榆也倏地回神,从诊床上跳下来,掀开诊室帘子的一角,偷偷向外面张望——
好多人,挤了急诊室半个大厅。有些记者在看手表,有些则在四处张望,还有些则索性敲了附近诊室的门一探究竟……他们在找她。原本这也没什么,乔桑榆信奉清者自清,但是……想到王导的忠告,她退缩了。
现在不是惹麻烦的时候。如果她想继续顺利追查小井的事情,有些地方就只能“忍”。
“这样吧,我通知一下保卫科,让他们派人来疏散一下记者?”医生提议,殷勤地坐回去打电话。
但其实这种方法根本就没有用。
“不如报警吧?让警察带你出去!”护士也在旁边帮忙想办法,她也是上网看娱乐新闻的,清楚地知道乔桑榆现在的处境。现在把乔桑榆推出去,那些尖酸刻薄的媒体,还不直接把她生吞活剥了?
这个方法更糟糕。
到时候媒体看到的,就是她整天和警察“打交道”,被带来带去……更洗不清。
“叮!”
正两相为难之际,乔桑榆的手机传出清脆的短信提示音,竟是祁漠发来的。
“外面记者比较多,你呆在里面不要动,我过来接你。哪个诊室?”他刚跑去停车,再折返走到急诊室这边,一进大厅,就看到这么多人,听他们交头接耳理论的内容,都是关于乔桑榆。
她哪应付得过来?祁漠理所应当地选择帮她。
乔桑榆不由一怔。
他怎么知道?他跟着她过来的?
她的心尖闪过一丝感动,但更多的是被愤怒的情绪主导——不是都已经说不让他跟着了么?他还跟来做什么!他想跟着她调查,还是想妨碍她调查?他又不会出手帮帮小井!
她没回短信,祁漠的电话在十几秒后便打了进来。
大厅里这么多人,他为了避免引人耳目,故意找了个角落,拨出了她的号码。可是她并没有接!电话响了一下,便被她直接挂断。
再打,再挂断。
“要不……”
“我自己想办法!”医生试图提建议,乔桑榆打断她,大步走到诊室另一侧的窗沿,拉开的窗户往外眺望,“我从这里出去!”
这扇窗户面对的是医院的活动区,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病号服的住院病人,这里没有记者过来,而且窗户下面的一块还是草坪土。只是……这扇窗户有点高,医院的整体设计就是高地基,窗台距地面的距离差不多有两米。
“这有危险!我们帮您想别的办法?”医生制止。病人在院二次受伤更麻烦。
哪有什么别的方法?
乔桑榆脑子里想到的,都是祁漠的那个短信和电话,她心里越发赌气,索性咬了咬牙,直接跳了下去…………
她无大碍,只是被高处跳下的冲击力震得脚麻。
乔桑榆跑不快,她撑着墙壁调试了一下脚部的感觉,和医生道了声谢,然后竭力,用自己最快的方式移向门口……她要在记者发现之前离开这里。
只是没想到,刚拐过墙角,便撞上一个人。
她重心不稳地踉跄了一下,对方则是直接被她撞倒了。
“对不起对不起!”在这里活动的,都是体弱多病的病人,乔桑榆心存歉疚,连忙伸手去扶,但在看到对方的脸时,不由愣住,“蒋旭扬?”
“没关……桑榆?”他停住,看着乔桑榆也是同样错愕。
“刚刚摔了一跤。”蒋旭扬走路一瘸一拐的,对于自己的窘态,却只是如此一语带过,转而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乔桑榆抬起胳膊上的纱布示意了一下,同样云淡风轻:“被玻璃划伤的。”
蒋旭扬行动不便,她帮助他走上台阶。
只是她望着他,尽是疑惑,却又不能问:他怎么会还在a市?祁漠不是说已经把他从蒋家救出来,去了国外的吗?他留在这里……好危险。
“桑榆,”跨上最后一个台阶,乔桑榆正犹豫着要不要就此告别,蒋旭扬却突然开口,嗓音听着有几分莫名的悲怆和感伤,“我爸爸住院了,就在这里的重症监护室,脑出血……还没脱离危险期。”
“脑出血?”乔桑榆一震,错愕地看向蒋旭扬,又看了眼医院的大楼。
她没想到,蒋家也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我爸其实干了很多玩忽职守的事,过分得足以让整个蒋家都声名狼藉……”蒋旭扬喃喃地开口,不知为何,他觉得乔桑榆是唯一可倾诉的人。所以即使是偶遇,他也忍不住想说给她听,“我和他吵了很久,才终于说服他去自首。”
他太需要一个说话的人了:“可是他去自首的路上,却突发了脑出血,医生说心理原因和身体原因都有可能……桑榆,你说,我是不是害了我爸?”
逼他自首,引发了他的脑出血。
“我……”她不知道这场变故,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