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你在想什么?”她忍不住问。
尼古拉斯摇了摇头,他并不想隐瞒什么,他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精确地描述,迟疑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说道:“太多了。主要是比赛。”
“你期待找到什么?”
“原因,我犯的所有错误,我没有抓住的对方所犯的错误,这些。”
陆灵忽而一笑,“我花了一段时间才有勇气去看那场在诺坎普输掉的比赛,我记忆中很少有这种我想起来都感到恶心的比赛。”
他也微微笑了笑,“我也是。可能因为我们执教的比赛还太少。”
“你是对的。”陆灵低叹了一声。
他们一直这么说着话,但从见面以后还没有任何肢体接触,这很反常。两人在这短暂的一刻沉默里都意识到了这点。
尼古拉斯先动了,他抬起手臂,把她揽进怀里,嗅了嗅她的发丝,“h演播室的味道。”
“演播室是什么味道?”
“我不知道,你不觉得媒体是有气味的吗?我每次走进赛后发布会现场都能闻到。”
陆灵想了想,“的确。”
然后,他放开了她。
“一会儿就回伦敦了?”
“是。”
“你开车过来的?”
“不是,我坐火车来的,然后租了辆车,现在还在你们停车场里,不过我不打算开回伦敦,我有点累。我一会儿打个电话,叫辆舒服的车,然后在车里睡一觉,到家再继续睡。”
“你也可以明早再走。”
“我们都很忙,时间紧张,我想我还是今晚回去比较好。”
尼古拉斯没再强求,他淡淡笑着道,“那我想下个月见了。”
“下个月。”倒数第二轮联赛的碰面。“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紧张起来。”陆灵说。
“是啊。”他短促地同意道,然后他往派崔克和罗斯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那么,晚安。老实说,我有点着急回去看这场比赛的录像,估计你们也还有些话要说。”
陆灵不置可否,“晚安。其实,我希望你回去睡一觉,但我猜你整晚都睡不着。”
“你了解我。”尼古拉斯吻了吻她的唇,这是最好的安慰剂,他想,他最后又抱了抱她,再次说道,“下个月见。到家别忘了给我一个电话,我肯定是醒着的。”
“好。”
尼古拉斯走了,罗斯也走了,客队更衣室终于有了动静,他们也该走了。
派崔克抱着球,她站在离他一米左右的地方,他想把球递过去,让她写一句话,就像他第一次上演帽子戏法那样。但他没有。还有很多个球,都没有她的笔迹。以后吧。
“回头见。”他说。
陆灵刚想开口,他又说了一遍,带着漂亮的笑容,“回头见,克里斯汀。”
她看着他转过了身,她动了下嘴唇,低声说了句“回头见”,想必他也听不到。
她走了几步,想着那声“克里斯汀”。她一开始觉得古怪,但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
她想起很多年前,有个金发的小男孩儿跟在她身后幼稚的固执的一遍又一遍地叫她的名字“克里斯汀,克里斯汀”。那时候,他的金发是纯粹的金色,后来那样的金色逐渐变成了带着点杂色的金色,因为他长大了啊。
那声“克里斯汀”一点儿也不陌生,那是最开始最开始的时候的称呼。
伯恩茅斯六点钟的阳光正盛,他塞了一颗太妃糖到她的嘴里,巧克力夹心,化不开的浓浓的粘稠与香味。她吃完竟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你说你不喜欢。”他挑着眉,在海边度过了一周,他的皮肤逐渐变成了性感的小麦色。
“只是偶然。”
“缇娜,说喜欢,我再给你一颗。”
“不,那不会发生。”
“不说就不给。”
“那么别给,我不想吃。”
他还是塞了一颗到她嘴里,“我太想念你了,所以再给你一颗。”
她感受着嘴里浓郁的巧克力夹心,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派特……”她用手指划了划他的脸,唤着他的名字。
“什么?”他看着她笑着等着她的问题。
“你总说想念我,那当你想念我,你都在想什么?”
他的笑一点点在嘴角漾开,眼皮却微微垂了下来,他的声音伴着海风吹进了她的耳朵里,很轻,却很清晰。
“你好吗?你在做什么?你是否也在想着我?”
从他开口,她的心就像平静蔚蓝的海面突然掀起一层巨浪。她看着他的脸,他竟有点儿不知所措,应该是害羞了,可是他的目光没有躲闪,那里面是浓烈的炽热的不计后果的爱与迷恋。
她不知道说什么,也不认为应该在这一刻去吻他。好像这样的凝望会让时间静止。
派崔克伸手摸了摸怀里姑娘柔软的黑发,在阳光下晒了那么久,烫了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