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康神情木然,摇了摇头:“云叔,,来不及了,您还不明白吗,他们把叶长生两次击败萧白衣的消息,把问剑阁开到扶荣城的消息告诉我,就是要逼我出手。”
公孙康一声轻叹:“罢了,也不能怪他们,还是我自己忍受不了,我和叶长生的差距越来越大,如果现在无法击败他,那么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有机会的,一定有机会的。”云叔急忙道,“只要您现在好好调养一下身子,一定会有机会的。”
公孙康凄然一笑:“云叔,您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整个家族,也只有您才真正关心我,回去吧,把我真实的情形,告诉父王和母妃,告诉他们,是我自己没用,我不怪他们。”
云叔老泪纵横,颤巍巍接过少爷搀扶自己的手,趁着不注意,他猛地拽下公孙康腰间的长剑。
公孙康大惊失色:“云叔,快放手!”
云叔哪里肯放手,泪眼滂沱,怒发冲冠道:“是你,就是你,害了少爷,你,你给我滚!”
说着话,他把黑色长剑用力向着窗外扔去。
嗡!
一道黑色的剑芒透出剑鞘,渺如幽冥,转瞬即逝。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云叔的身形霎时凝固了。
黑色的长剑,从他枯瘦的大手中缓缓滑落,像是一条灵蛇,轻盈一转,回到了公孙康的腰间。
公孙康浑身颤抖,失魂落魄地走到云叔身前。
噗!
云叔的脖颈上,一道血线猛然裂开,热血狂喷在公孙康的脸上。
云叔!
公孙康蜷缩在角落里,紧紧抱着云叔的尸体,发出野兽一般压抑的哭声。
……
铸剑师公会,一所庭院的小门外,大锤攥着拳,湿淋淋地站在雨中。
泪水和雨水,在脸上已经分不清。
胡长东和他一样,都是公子小时候的玩伴,一起长大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
自从长春大哥过世后,公子更是把长东当成亲人一样,这次来扶荣城,特意让向东叔带着他,出来长长见识。
怎么好端端的,怎么就,就死了呢?
大锤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泣不成声。
他想家了,想三水镇了,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公子,在这浮华的城市中,他连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公子以前告诉他,人一生下来,就会有成心,有了成心就会有成见,有了成见就会和这个世界相刃相磨,直到死的那一天都不会消停。
所以才需要修行,以此减缓来自这个世界的戕害,以此来保全自身。
以前他总觉得公子的话太夸张,太悲观,可现在他越来越信了。
然而越是如此,他就越不能逃避,因为公子就没有逃避,公子还需要他。
大锤再次抹了一把眼泪,挺立起宽大的肩膀,仿佛撑起了整个世界的雨幕。
一丝一缕的悲伤被抽离而去,他心脏的某个部位,也变得坚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