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带笑的脸上的表情淡下了几分。
下一刻她松开抱着包袱的手,将其随意搭在背后,然后偏过头极轻极轻笑了笑。
“……不见了。既然‘千岁剑仙’已死,便该跟过去断个干净。
否则藕断丝连牵扯不清,又有什么意思。”
南墟静静地看了她一瞬。
“我以为,路伤雀是不一样的。”
谢昭略带好笑的回看他,失笑答曰:
“他确实是不一样的,你也是与旁人不一样的啊。但是南墟,那又如何呢
若不是我被你铁证如山拿了个正着,又技不如人逃脱不掉,你以为你便会知道了吗”
南墟登时深吸了口气。
这个小王八蛋,从小到大气人都是一把好手。
也就只有不知根底的外人,才会当“千岁剑仙”天宸长公主是什么端庄高华的昭歌贵女。
谢昭挣脱被南墟虚虚抓住的袖口,摆手道:
“行了,你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了”
南墟却道:“符景词,你可知自从靖安三年正月初五你出事以来,路伤雀便画地为牢、自缚己身于‘千机殿’
兴许他是自责于没有护得你周全,所以这一年零八个月,他自罚自己在遍地机关、阴寒刺骨的千机殿,从未外出一步。
而且那一夜他负伤而归,看起来心如死灰一般。
哪怕如此,你也当真不打算告诉他,你还活着的消息吗”
谢昭微顿,她突然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
“他那日带伤而回,你可曾看过他被何所伤”
南墟轻轻摇头,蹙眉道:“不曾看到,他回到神台宫便将自己锁在你的昭华殿多日不出。
等他再出来时我一眼便发现,短短几日,他居然就已从半步虚空天境跌到了玄境。
只是他之后一直未曾离开神台宫,所以外界江湖之人,目前尚且不知罢了。”
武道高手的境界大跌的情况,几乎极难也极少会发生,但是按理说并不是就一定不会发生。
因为武道之中每一层境界突破,都是习武者的一次大彻大悟后的断舍离。
既破,才立。
照理说,一旦破境,自当稳如磐石才对。
正因如此,除了谢昭这种中了天下奇毒所导的极少数状况,几乎很少能听说或者见到哪位高手莫名其妙境界大跌的。
但是凡事也无绝对,还有一种可能会造成武道高手虽然内力无损、却境界大跌的情况,那就是他心生魔障,道心不稳。
而南墟认为,路伤雀如今就是这种情况。
所以他道:“虽然这只是我个人猜测,但应该十有八九便是如此了。
一个剑道高手,只有知道自己因何执剑、为谁执剑,才能握得稳他的剑。
而你的.‘死’,彻底坏了路伤雀心中的剑魂和道心,因此才使得他的境界整整跌了一个小境界。
我私以为,也只有如此,才是合情合理的。
想当年他幼时是谢家家奴,少时又是你的剑侍。可以说路伤雀此生,本就是在为你执剑。
所以,也只有你的‘死’,才会有如此大的‘力量’……让他这个半步虚空天境的高手,萌生拔剑四顾心茫然的遗憾。
——景词,你本不是狠心之人,我不知你为何要瞒他。”
谢昭的双眸静静垂下。
她微微出神,自嘲般轻轻摇着头笑了笑。
因何执剑,为谁执剑.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窗外高高悬挂的风铃上。
这东西原来在谢昭的昭华殿是没有的,想来是南墟后来在此布阵时新留下的物件。
谢昭本想没心没肺的说些颠三倒四的话混弄过去,但是她勉力牵起唇角,却还是失败了。
最后她说:“南墟,而今我的‘狠心’,才是对他最好的成全。”
符景词的一切,原来本就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