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熄微微蹙眉,她不动声色的偏头看向谢昭,与之交换了一个视线。
九薇公主见此恍然,摇头道:
“你居然不知”
薄熄沉默一瞬,抬起眉眼看向拓跋九薇。
“我该知道什么”
九薇公主道:“三日前,壶卢圣使摩钶耶大人魂归长生天。如今,圣使的死讯已送至宇文部王帐,并召喻整个阿尔若草原。”
薄熄脸色徒然一白!
虽然她心中早就做了千万遍的心理建设,也早就知道摩钶耶圣使危在旦夕、不过日夜而已。
但是,当亲耳听闻他与世长辞的消息,心里还是难免悲痛难忍。
谢昭闻言,神色也是黯然落寞。
那位享誉北地、一生慈和、令人敬仰的老者,终于还是离开了吗。
她转身看向北边,双手交叉躬身,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晚辈之礼。
圣使头七未过,想来英魂尚留人间。
此拜,为送别。
谢昭在弯下腰的那刻,心中默默念道:摩钶耶大人,请您放心去罢。如今的谢昭虽然江河日下、日暮途穷,但是圣使既将薄熄姑娘托付给她,她便不会失信于他。
薄熄紧随其后,撩起衣摆,面朝北方壶卢圣坛的方向双膝及地。
她郑重其事的三跪九叩,行了一个子别父、徒辞师的重礼。
叩首时,薄熄不惜力气,一顿一叩首,额头重重磕在院中的青石地砖上。
不消片刻,她额上便已青紫。
九薇公主垂头静默一瞬。
对于这位在阿尔若草原行迹近百年的摩钶耶圣使,北地之人没有人不敬重。
待薄熄行礼完毕,拓跋九薇才道:
“薄熄姑娘,圣使留下的神喻中曾说,少使逻卓成年前将暂离壶卢圣坛,去往别处密修。
在此期间,壶卢圣坛众信徒将以姑娘马首是瞻,奉你为副使。”
说到这里,她皱眉看向谢昭,又道:
“薄熄副使可不要亲疏不分,与外族人异气连枝,做了什么令亲者痛仇者快的糊涂事才好。”
谢昭轻轻叹气,失笑着摇了摇头。
薄熄一脸沉静如水的站起来,转过身看着九薇公主道:
“敢问公主殿下,什么是亲者,什么又是仇者”
九薇公主含笑道:“你我均是北朝邯庸人,副使是宇文部圣地的守护人,而本宫又早已嫁入宇文部,自然是一脉同亲。至于仇者.”
她侧目看向谢昭的眼神冰冷,虽谈不上什么恶意,但满是戒备提防。
“薄熄副使有所不知,这位谢姑娘根本不是邯庸人,还曾被本宫的驸马刑讯。
不过,她心情狡诈多思,不知用什么下作的手段骗住了驸马,居然还得了驸马的庇护。
——这种心思叵测的女子决计留不得,薄熄副使,您可别站错了队。”
薄熄听罢冷笑一声,“我修‘有请道’,听不懂公主话中这些弯弯道道,只知道遵循自己的本心行事。”
她缓缓将手中长刀彻底拔出。
然后右手一挥,剑锋锋芒毕露,直直挡在了谢昭身前。
“薄熄虽然无能,武道境界算不得高强。但是三年之内,任何人若想动她,都要问过我手中的‘哭龙荒’!”
女官弥萨在知道薄熄居然真的是宇文部圣地壶卢圣坛中地位显贵之人后,便敢怒不敢言。
此时虽然心中不忿,却不敢再大放厥词。
她曾听说过,新任的壶卢副使乃是大乘天境的高手,寻常侍卫别说在她跟前打个照面,只怕一个回合都不堪一战!
那个妖女居然除了她们家驸马爷外,还攀上了壶卢圣坛的大船,只怕日后真不好料理了。
拓跋九薇脸色铁青,片刻后她冷冷看着谢昭,一字一顿道:
“谢姑娘,果然了不起,本宫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