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简短的类似于请帖兴许还可以,但是若是如‘背后之人’撰写的那种长信,恐怕很难不漏出马脚。”
谢昭说到这里,轻轻耸了耸肩,老实巴交的坦白道:
“当然了,以我对于西疆文字的认知水平,寻常识字是没什么问题,也能基本看得懂他们在写什么,但是......”
凌或和韩长生心里一咯噔。
凡事就怕但是。
果然,就见谢昭无辜的看着他们道:
“但是,你们也不必对我抱有太大的希望。我之前说过的,西疆酆斓九大高种姓之间表面花团锦簇和和气气,实则笑里藏刀谁都信不过谁。
而且他们的警惕心太强了,试想他们连氏族中的绝学文书都不肯留下传世,为了保住氏族的统治地位,宁可冒着断了传承的风险区口口相传。
所以,若是我们想真正确认出那封信上到底是哪个西疆氏族的行文方式,且得耐住性子,一步一个脚印。”
凌或和韩长生闻言,下意识不约而同齐齐皱紧了眉头。
韩长生是个风风火火的急性子,听完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不解道:“若是照你这般说来,那我们岂不是要跟西疆九大高种姓中的每一户都深入打交道,而且即便如此也很有可能根本看到他们的行文制式”
谢昭展颜一笑。
“道理是这个道理,所以操作起来难度太大,那么我们不妨换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二人齐齐侧目看向谢昭。
“什么意思”
谢昭老神在在的笑了。
“既然我们想看他们的行文制式难如登天,且还会引起他们的警惕不安,那么,若是反过来,让他们来看我们的那份呢。”
韩长生当即大惊失色,他错愕道:
“你疯了吗把我们的那封信给他们看,那岂不是打草惊蛇把自己的底裤都脱给人看了”
谢昭:“......”
她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韩长生,你能不能斯文一点我和薄熄好歹是个姑娘啊!”
什么底裤不底裤的
再说,他是脑子怎么可以那么轴
想问题难道丝毫不懂得变通吗
这个蠢东西昂!
好在,凌或的脑子还是很灵光的。
虽然谢昭话音刚落时他也有一瞬间的愕然,但是下一刻,他立刻想到谢昭绝不可能如此草率。
只是关于谢昭的打算,凌或还是有些摸不清。
于是,他直言不讳道:“你想怎么做”
谢昭笑笑。
“咱们南朝天宸,乃是天下皆知的文人之都,诗词歌赋最为盛行。”
韩长生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然后呢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谢昭无奈扶额。
她决定暂时放弃引导他们独立思考,失笑着直接说了个明白:
“至于然后吗,我这个南朝来的‘行脚游医’,自然是想要在西疆弘扬一番南朝的诗词歌赋和文化了。”
对上依旧两人似懂非懂的视线,她笑盈盈继续说道:
“我虽不知那封密信是哪个高种姓氏族的行文制式,但是这一个多月来反反复复也看过了许多遍,所以依稀应该可以模仿一二。
所以,我打算以这封密信的行文制式为模版,撰写几首颂扬天下四境风景壮丽的清词,然后在与各大高种姓掌姓人接触交往时,以词相赠,聊表敬意。”
凌或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心绪豁然开朗,眼睛一亮:“——漂亮!”
韩长生虽然没有凌或思绪转得快,但是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他细细思考过后,当即恍然大悟,拍案称绝!
直道:“牛啊阿昭!若是你送出的清词,并非那位掌姓人氏族中的行文制式,他自然看不出什么,最多只是意外你博学多才识得西疆文字;
但是若是某位掌姓人看到清词时,发现上面的行文制式模仿的乃是他们氏族的制式和符号,一览之下必会错愕惊疑,泄露出不同寻常的情绪,甚至可能会问你为何会这种行文方式!”
“没错。”
谢昭最近几个月反复生病,此时即便穿着厚厚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衫,依旧显得有些病骨支离的消瘦。
但是她笑得眉眼弯弯,眼底的眸光十分清绝明媚。
“届时,哪怕问到某家高种姓‘正主’身上也不妨事,上面左右不过是清词诗赋,不会让人想到其他。
我大可说是自己在天下四境行走江湖时,无意中从云游诗人或行脚商人处看到的这种行文制式,所以照虎画猫东施效颦。”
凌或沉默一瞬后,当即果断点头。
他眸色沉稳,言简意赅道:
“可行。”
韩长生也是咋舌不止,直接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阿昭,山顶点灯,你可真是‘高明’!”
谢昭飒然一笑。
“是罢我也觉得这主意还算凑合。”
还算凑合
凌或眼中微微一闪,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
却在心底轻轻喟叹:这哪里能叫“勉强凑合”
这计策分明就是精妙绝伦,不动声色,妙不可言......
尽管他们认识已经将近两年了,但是谢昭还是会一次次不断刷新他对于“博古通今”和“料事如神”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