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道“倒是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一介江湖之人能给景言什么,想必即便我不说,以小舅舅耳聪目明也能猜得到大概。”
谢焕章沉默良久,突然沉声道
“他想要你脱下神袍,回到昭歌城助他?”
关于这一点,其实他早就有所耳闻,也有所猜测,所以并不感觉意外。
相比于神台宫神女这般天南海北在江湖之中捉不到踪迹的“云”,他的外甥靖帝景言,更想要的是能握在手心、指哪儿打哪儿的天下最为锋利的“兵刃”。
不论是“千岁剑仙”,亦或是神台宫的神女大人,那都是不可控的化外之人。
只有天宸长公主,才是南朝天子可以捏在掌心,无往不利的明牌。
正因如此,相对于被天下四境武道中人视作天姿英才的神台宫神女,相对于被天下剑道中人视作心中不可攀越的顶峰的“千岁剑仙”,其实都不是南朝天子陛下最喜闻乐见的。
符景言如今想要的,是在皇权俯视下任君摆布的公主,和只要他回头,永远都会坚定的站在他背后的姐姐。
初掌朝势的天子已经长大了,他早已受够了躲在旁人的庇护里求生,他想要的,是做这个皇朝真正的主人。
——一言九鼎、无人违逆的主人。
谢昭略带一丝苦涩之意的笑笑。
然后缓缓道“不止如此。”
谢焕章闻言皱眉。
“不止如此,那他还要什么?”
谢昭偏过头没有回答,只是忽然轻声道
“小舅舅,您能答应我,不论是因为什么,您都不会参与吗?”
谢焕章闻言微微挑眉。
“你的意思是,若是我不答应你,你便不打算告诉我了?”
谢昭闻言叹气。
“舅舅,我不是那个意思,您自己心中其实也明白,如今谢氏外表花团锦簇,实则一肚子填不满的窟窿。况且,从不掺和天宸皇室的争端,这是浔阳谢氏的祖训。”
谢焕章淡淡道“臣姓谢,谢氏的祖训是什么,还不劳烦长公主殿下费心告诫。
长公主殿下请放宽心,臣如今而立之年,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更何况您与陛下同为我的血亲后辈,于公于私于国于家,臣都不会胡来。”
话说到此处,他轻轻挑起眉梢,继续说道
“所以,现在长公主殿下可以说了吗?陛下到底还要什么,居然能将你逼到这般地步。”
谢昭失笑摇头。
谢焕章如今又是“长公主殿下”又是“陛下”的,这是在点她了。
这意思分明就是说,若是她再支支吾吾不肯如实相告,那么以后她与景言在小舅舅面前便永远只是“陛下”和“长公主殿下”了。
浔阳郡王就连警告都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含蓄优雅,不愧是当世文坛英杰。
谢昭只得无奈道“陛下想要的是《洛书真言》。”
“什么?”
谢焕章错愕的看着她。
“陛下要这个做什么?
虽然古有秘闻,南朝符氏血脉可以打开《洛书真言》,但却只有祗仙天境才能做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