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超多好看]
黄府。
“夫人,老爷在李姨娘那歇下了……”
一个丫鬟低着头,小声的对陈氏说道。
半倚在榻上的陈氏掀开眼皮,瞥了一眼丫鬟,半响才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丫鬟忐忑的退下了。
“贱人!”陈氏阴着脸,嘴里放出恶毒的语言,“勾得老爷魂魄都没了,这笔账迟早会跟你算清楚的……”
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的神色柔和了些许,嘴里喃喃道:“……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不过又是一个玩物罢了,到底我才是正室,是他嫡妻,他最终会回到我身边的……”她沉浸在往日夫妻俩恩爱的场面,脸上的笑容带着莫名的疯狂之色。
站在一旁侍奉的丫鬟婆子早已习惯这种场面,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敢说话。
赵婆子是陈氏的陪房,之前就是因为恃着自己是陈氏身边最看重的亲信,多嘴插话,结果就被当场翻脸的陈氏给发配到庄子上了,加上她平日里横行霸道,没有把其他丫鬟婆子放在眼里,所以也就没人敢冒着风险替她求情。
之后那些个丫鬟婆子听说,赵婆子到了庄子后不久就因为生病死了。因此陈氏身边的丫鬟婆子都知道厉害,做事十分谨慎,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赵婆子。
“花妈妈,还没有师婆的消息吗?”陈氏忽地问道。
被点到名字的婆子走出来,恭敬的回道:“夫人,我已经让人加紧的去寻找师婆了,暂时还没有消息。之前师婆突然离开,并没有告知要去哪儿,看见她的下人回禀说当时师婆的神色像是很激动,我猜想师婆应该是有什么要事,等她忙完了应该就会回来了……”说完然后她偷瞄一下陈氏。[超多好看]
陈氏面无表情,半响才像是困了一般,摆摆手让丫鬟婆子退下了,眯上眼。
师婆已经不见人影好多天了,她想收拾一些人都束手束脚的。最重要的是,她那个好妹妹居然还没死,贤王府也没消息透露出来,所以她也不清楚情况进展到哪一步了,只是她真的非常想看到贤王府挂上白条。
屋内一时静悄悄的,烛光摇曳,映照着陈氏的脸庞,只见她眼角已经滋生出细细的纹路,和嘴边的法令纹一样被厚厚的脂粉给掩盖,显得没有那么深但是却给人一种僵硬的死气沉沉。
纸窗映着屋外的树影,像是张牙舞爪的鬼怪,屋内的蜡烛燃烧的很快,比平时快了一倍有余,一扇半开的窗户发出轻轻的“吱嘎”响,有风吹了进来,蜡烛上的火焰抖动了下,屋内的影子也跟着摇摆,显得光怪陆离,“噗呲”一声蜡烛烧完了,豆珠般大小的焰火也熄灭了,飘起一缕灰烟。
陈氏睁开眼,皱着眉刚想唤人进来点蜡,突然眼睛大睁,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只见门那边静静地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月光打进来,赫然就是前来报仇的小鬼!
“来人――来人啊――”陈氏大叫起来,她当然是认得小鬼的,因此她才更害怕,她一边扯着嗓子大喊,一边抓起旁边炕案上的茶杯就扔了过去。
茶杯摔得四分五裂,发出清脆但又刺耳的声响,小鬼像是被激怒了,一步一步的向陈氏走过来。
陈氏吓得直往里面缩进,嘴唇颤抖着,“你别过来!我叫你别过来听见没有――来人啊!!!”声音到最后都走调了。
屋外没有动静,像是整个世界的人都沉睡了一样。
陈氏绝望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冤魂索命,此时她想求饶,她跪着把身子伏得低低的,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嘴里不断发出难听的抽噎声、咒骂声、求饶声。
小鬼很想让她也尝试一下窒息的滋味,于是陈氏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飘了起来,她慌乱的想抓住一些东西稳住自己,结果她的双手不受控制的交叉握住自己的脖子,慢慢收紧。
陈氏嘴巴张得大大的,涎水控制不住流出,鼻翼翕动,眼球向外突出,整个脸部涨得通红,慢慢透出紫色。
小鬼不想她死得那么快,于是陈氏的手突然就松开了,她重重的摔在地板上,喘气的声音就像一个破烂的风箱,沉闷难听;她眼泪鼻涕口水糊在一起把厚厚的脂粉都弄花了,一块一块的斑斑驳驳。
陈氏一只手捂着胸口,忽然快速的从里面拽出一个黄黄的东西,恶狠狠的扔向小鬼。
小鬼来不及躲避,那黄黄的东西就到了眼前。
那是一个符纸,师婆给陈氏的,据说是用来防身的,上面带着一个毒咒,陈氏把它扔给小鬼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对付得了他。
谁知小鬼身上金光大涨,那个毒咒就反弹回陈氏的身上。
陈氏中咒,眼珠爆出,瞬间就死了。
小鬼愣愣的,回过神后冷冷的看了陈氏一样,消失了。
……
朱元玉正打算歇息时,小鬼就出现了。
小鬼身上的戾气消散了很多,是为什么朱元玉也清楚,大概那个陈氏已经到阎王去报到了。
“办妥了?”他明知故问。
小鬼僵硬一笑,大概是很不适应又立马恢复了面无表情。
“既然如此,那你也早点超生吧,投个好胎。”朱元玉手指一点,射出一道白光,一下子就打进了小鬼里面,“心愿已了,速速离开,不得逗留!”
小鬼拱拱手,眨眼就消失了。
那道白光是“引路牌”,有了它,小鬼就能顺利投胎去了,下面的差役也不会为难他。
“想不到大师是个心善的人,可为何偏偏就不肯放奴家离开?”
女鬼小曼倒挂在房梁,看着朱元玉的头顶幽幽说道。
朱元玉不理她,放下帷帐,径自躺下了。
小曼柳眉倒竖,顿时要发作,但一想到自己还需要求他放自己自由,便忍了下来,可内心实在气不过,便开始唱起歌来……
“……不是爱红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嘤嘤嘤……”
唱着唱着就带出了哭声。
朱元玉头皮发麻,他最受不了这样像水一样的女人家了,哭起来就哼哼唧唧的停不下来了……他赶紧扯开帷帐,跳下床,连鞋子都顾不上穿,推开门跑去了书房。
即使走道被下人们打扫的很干净,他还是被细小的沙粒磨得脚底一阵不舒服,把书房门紧紧的关上后,他整个人就瘫在美人榻上,轻轻地舒了口气。
寝室里还在倒挂着的女鬼愣住了,嘴巴来不及合拢,呆呆的看着朱元玉消失。
半响,她低咒了一声。
小曼实在想不到朱元玉会是一个这么不解风情的木头,没有安慰不说,还躲起她来了!要不是她被下了咒语只能困在这个房间内,她早冲出去势要质问他一番!
“……毛头小子,一看就知道还没开窍……呸!”
不说她如今是个鬼,人鬼殊途,即便她是个人恐怕也勾不起朱元玉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