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人呢,心性决定能走多远,就像这两个字,有些人看到的是背后破釜沉舟的气势,有些人看到的是船毁人亡的晦气。”
“天生万物自有阴阳两面,你的命,就在这两面之间。破釜沉舟,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不生则死!”
轰隆!
晴空突然雷鸣,狂风骤起,吹得挂摊旁‘铁口直断’的旗子猎猎作响,但是卦摊上的纸张却在风中纹丝不动。
不虚散人捋着山羊胡,狂风逐渐停歇。
江月白扭头望天,之前太上长老给她演示过,只要窥探她的命数,就会风云突变,电闪雷鸣。
太上长老说,在上界,那些受大乘仙君特意庇护的天骄,也会被遮掩命数,防止别人窥探。
这些人一旦被推演命数,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她这不算是特例。
现在只是一道雷鸣就风平浪静,这算什么?
是她跟陆行云之间的联系确实断了,还是因为……
江月白转头,看向正打哈欠的不虚散人。
是因为他?
江月白仔细想了想他刚才说的话,感觉他说了好多,又感觉他什么都没说。
“这位前辈,人活着本来就是不生则死,若不是修道,人生下来便是向死而活,不过是挣扎着,活得更久更好些罢了。”
不虚散人捋胡子的手一顿,“你这姑娘还挺通透,对于凡人来说,老夫刚才那些就是废话,可你并非凡人,你若能破釜沉舟,勇往直前,自然可以得天地福源,挣脱生死束缚。”
“就只是挣脱生死束缚?”江月白试探道。
不虚散人一副看透不说透的样子,“人生一世,束缚己身的东西很多,亲人,朋友,执念,眼界等等,这些都是让我等修道之人困顿不前的束缚,就算能打破这些束缚,也会沦为天道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不过你也不必害怕,天道时刻改变,棋局变化多端,人的命数更不能用这几个生辰八字定论,每一次测算都会因为时间,地点,所遇之人而不同。”
“我要是现在再算,定跟一刻钟之前结果不同,一刻钟之后再测,又会跟此刻不同,就像这‘沉舟’二字,也要看当下的情况,是沉己舟而死,还是沉他人之舟而活,生死命数皆在自身选择。”
不虚散人将洒金笺放在江月白面前,江月白蹙眉。
她果然还是不喜欢跟这些算命的说话,有什么都不直说,总要人猜来猜去的。
不过不虚散人说得没错,她的命数,掌握在她自己手中,就算被天道或者别的什么人当做棋子摆布,她总有一天也会掀翻这盘棋!
任何人,都不能决定她的生死,天道也不行!
轰隆隆!
惊雷又响,狂风再临。
卦摊上的纸张哗啦啦地被吹飞,不虚散人手忙脚乱的用御物之法收集散落纸张。
“姑娘,你看这起风了,眼看着要下雨,姑娘能否送老夫一程?这钱老夫就不收你的了。”
江月白一听不收钱,眼神微亮,站起点头。
不虚散人并指在卦摊桌面上点了两下,整个卦摊上的东西立刻自行归拢,桌面向内合起,几番变化之后成了一个可以手提的书箱。
江月白提起书箱,还挺有重量,若是以前,这点重量对她来说不值一提,可随着《龙神变》的修炼提升,她就像被妖精吸了精气一样,力气越来越小。
明明白九幽也身带《龙神变》的修为,可白九幽力可搬山,跟她简直是两个极端。
但她这样也不是全无好处,力气没了,身体却跟吞天鼎似的,什么都能吸。
一拳打不死小蝴蝶,却能将整个花海吞噬。
不虚散人理好衣衫,拄着‘铁口直断’的旗子,笑问:“看看,像不像凡间话本子里走江湖那种高人?是不是特有神秘感?”
江月白不置可否,从小她娘就跟她说,打着这种旗子的老头都是骗子,是抓小孩的人牙子,所以她从小对这种人的印象就不太妙。
不虚散人迈步前行,江月白忽然发现,他右脚有点跛,走路只能左脚先行,倒是符合城规,要是左脚跛,他在这夕云城里走路都费劲。
走在路上,不虚散人看着周围有序收摊,排队回家的人,笑问,“姑娘觉得这夕云城如何?”
“像牲口棚。”江月白老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