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羊腿烤好。
夜色又深。
黑熊精向李行商借来一把短刀,随即略一比划,便刀工娴熟的把羊腿分割,又分别放到十个木碗里。
再瞧瞧递来的几张干饼,顺势也一分,放进三个大木盘中。
这些是行商们经常携带的碗筷,轻便、也耐摔。
而行商接过碗筷,又映着火光看了看旁边好友碗里的肉,却发现每份基本都是同样大小。
这份卓越的刀工,也引来众人的惊讶与称赞,并且更肯定黑熊精是一位高手。
等稍凉一会,众人狼吞虎咽的吃完。
望着外面寒冷的天气,屋内暖烘烘的火堆。
众人喝点温水,闲聊一会。
宁郃听着听着,就发现他们在饱餐一顿的困意下,聊着聊着,屋内就没了声音,只剩来回起伏的呼噜声。
这直到第二天早晨,黑熊精又一大早的烤肉。
宁郃也早起在屋外看雪景时。
众人闻着香味,才一个个的醒来。
这一醒,他们也发现那位先生看似早就睡醒了,如今正在门边看着屋外停下的落雪,还有遍地的积雪。
“先生早。”
“先生早啊!”
“大侠手艺真好哈欠昨个睡的真舒服”
众人问好与夸赞间,也是利索的起床。
有人拿着水壶去屋外挖些积雪,开始温水。
也有人开始帮黑熊精打下手。
李行商是在屋外探了探积雪,看到积雪还未到腿肚这里,
“昨夜的大雪应该是没下多久,只有咱们睡前的那一阵。”
他说着,转身向门边的宁郃问道,“先生今日赶路吗?”
“嗯。”宁郃看向外面正在收拾架子车的行商,他们正往轮子两侧加固了一些防滑的木件。
看似他们要走雪路了。
李行商见到宁郃看向车子的目光,也是笑着解释道:“虽然不太好走,但马上就要年关了。
且我们跑的是布匹丝绸,这些货物不能一直放着,得在腊月二十之前送到城里的布店,让人有空余日子定做衣服。
万一送的晚了,新衣服都做完,我们这货就砸手里边了。”
他说到这里,又稍微感慨几句行商不易后,当听到伙伴吆喝他,让他来帮忙,继而也断了话语,前去忙活了。
宁郃闲来无事,也是过去瞧瞧那物件,又在几名行商的道谢中扶着车子,顺势搭把手。
这直到黑熊精做完饭。
众人又是赞叹享受的吃完,才接续赶路。
只不过如今赶路时,倒有几人拿着树枝在前面探雪探路,以免前方有坑。
路是不太好走了。
使得众人走着走着,其中有一位行商提议,不抄近道,走官路。
官路虽然也有雪,但好在坑不多,能省些功夫,最多费些时间。
尤其在前方两里外,就有一条小偏路可以离开林子,前往林外的官道。
这是以前修路时老道迁新道的偏路。
李行商好似地理通,对附近的路知晓甚深。
只是等来到这里。
宁郃却听到李行商等人商量了一番,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从这里出去。
话语中总是说,‘时间太紧’‘那路太绕’‘费些功夫就费些功夫吧’
以至于,众人接着来回探路,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走。
直到天黑。
打着火把,再艰难的走上两里。
直到遇见第四个偏路。
李行商才带众人出去,并说,从这条正北的偏路出去,落宿官道上的客栈,才是不绕路的。
而随着时间过去。
接下来的两日,宁郃不仅跟着他们走官道,有时还顺着偏路走上一会,然后再穿回林中,顺着满是树木积雪的草丛走,再回到一条正北的官道。
官道走一会,只要方向偏移,那就再回林子。
这来来回回的就像是走迷宫一样。
但宁郃神识放开,却发现他们基本上都是顺着正北的方向走。
根本原因,是每隔不远的大树上,都有一些特殊的记号,是他们以往留下的路标,才让他们没有迷失方向。
并且在往后几天的路上。
宁郃有时还会发现另外的行商队伍。
李行商等人见了,有相熟的,就结伴而行,再一起讨论讨论有没有新的路。
如果有,就刻画最新的道路记号。
遇到有几面之缘的行商,就远远打个招呼。
不熟的,只要不是晚上同住一个客栈,或者同住一处破庙外,基本都不打招呼。
这般赶了七天路下来。
四百里雪路走完,扩大到四十多人的临时行商队伍,才在吴江城外相互道别。
宁郃辞别了他们,又在今日行了二十里。
于夜晚时,来到了吴江边界。
只是在此刻。
宁郃正站在一处林边,望着一里外吴江的时候。
黑熊精看到道长来吴江的目的,看似真的是在找吴朝的第一江神,顿时脚步有些迟疑道:“道长,吴江神可是咱们吴朝最厉害的神官
像是历城隍在江神面前都不值一提
如今道长难道也认识他?”
“不认识。”宁郃回了一句,“但等见了,自然就认识了。”
“这”黑熊精嘴巴张了张,虽然觉得不太对,但道长说的好像也没错。
宁郃是没管他,而是瞭望着远方的吴江,以及上面悬浮的丝丝苍金色气息,也渐渐知晓国运修炼是怎么一回事了。
因为经过这接近三个月来的路程观察,还有之前与李行商等人赶路时,听到的一些庄稼与河道信息。
宁郃发现吴江环绕吴国的大半个北边。
并且吴江两端和中间的部分,又有三个江口,连接了三条大河和数十条小溪。
再结合游历时所见的地形场景,若从天空中望去,这些河流错综复杂,又在横纵间遍布了大半个吴朝北境。
吴朝北境中又有一丝丝苍金色的气息,慢慢渗入这些溪流,汇聚到远处的吴江当中。
这些气息,就是国运。
只是这些汇集的丝丝气运,对于整个吴朝来说,宛如河流中的水滴,不值一提。
但对于神官来说,这些汇集来的气运,相当于每日的香火都翻上了一倍。
只要江神能如数转化,那么他修炼一年,就相当于普通神官修炼了两年,也相当于寻常修士修炼了四年。
可要是没法转化,或者大吴气数有变,使得灵息与灵气暴动,伤了神魂识海。
轻则温养百年,重则身死道消。
毕竟国运一法对于香火成道的神官来说,终归是不容易掌控的外物。
同样,经过这将近三月的游历见闻。
宁郃也很轻易的看破了其中奥妙,更知晓了江神绝对在这险之又险的国运修法中受过伤。
否则以八百年的道行,再加上吴国的盛世,以及国运的成倍修法,两两相加下,他早就化蛟了。
并且宁郃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继而也带着黑熊精去往了江边的一座小法祠。
这样的小法祠在吴江城内外有许多,大约半个身子大小,里面放着江神的神像。
不想赶远路拜城中大祠堂的香客,就可以在这里祈祷。
宁郃则是选了靠近吴江南边的一个小法祠,因为里面的神像存有江神的一丝气息。
以宁郃的术法修为,足以窥一斑而知全豹,探查到他的神魂是否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