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追了!”陈英策大喊一声,这些石城军的哨骑们,虽然已经是优中选优挑选出军中骑术最好的军士了,但是他们的骑术水平,充其量也就和后金骑兵差不多,比起从小就长在马背上的蒙古人,实在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他作为骑兵队的实际负责人,实在不能容忍精心挑选的哨骑们被如此损耗,这些蒙古人骑射具佳,游斗起来己方不是对手。
那几名蒙古人见追兵停下,也减缓速度,如果这些汉人转头离去,他们打算反追过来,继续拿弓箭攻击。
“第二队下马,持步弓。”陈英策一指不远处的一群的牛羊,说道:“咱们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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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石城军哨骑下马拿出步弓,各自戴好自己的鹿角扳指,为了能在马上有效操控骑弓,蒙古人的骑弓弓力其实并不大,放在后世不过是五、六十磅的弓,有效射程不过二、三十步,破甲更是不用想了,从威力和射程上,都远远无法与百磅的步弓,以及他们五十步有效射程相体并论。
不过见这几个蒙古人气势汹汹而来,己方人数占优却转眼就沦为防御一方,况且对方还是些牧民打扮的人,这让这些石城军中的精锐心中不窝火是不可能的。
陈英策等两个摔下马的哨骑赶来,看着
两人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其中一人还抱着胳膊,估计是骨头是摔断了,因此心中更是生气,转头看看另一面,另外两路骑兵都去迎战山谷内的建奴了,看来一会那里也会有一场战斗。
于是陈英策径自带着自己手下的哨骑去找那群牛羊,几名步行的骑兵持步弓在后面掩护。
身后的几名蒙古人见他们奔向自己的牛羊,似乎不死心,远远跟在后面,但他们也知道自己的骑弓对射不过步弓,于是只在几十步外逡巡着,伺机寻找着机会。
陈英策看看那些牛羊,眼珠转转,心中生出一计,他原是辽东开原人,他的家乡紧挨着蒙古人的驻地,因此他对蒙古人多少有些了解,这些活过冬季的牛羊是他们今年的指望,况且后金的赋税极重,没有牛羊他们将无以存活。
“守在这里,别让他们把牛羊偷走。”陈英策嘱咐下属道。
陈英策也取出自己的步弓,现在时间在他一方,山谷下战斗的形势也开始明朗起来,因为己方占据两倍的人数优势,山下的女真真夷也没有必须死战的必要,因此在损失三、四人之后,这些真鞑子开始准备扔下自己的盟友撤退了,只要那两路人马返回,对面这几个蒙古人就只能逃走。
几名蒙古人犹豫着,后来开始用蒙语大声的交谈,似乎是有人想走,有人还想夺回牛羊,于是互相争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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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英策等人这会倒是气定神闲的开始看热闹,等了一小会,那些蒙古人还是没有做好决定,这时南面却传来了一阵蹄声。
几顶石城军制式的铁盔在那边的坡顶冒出,陈英策翻身上马,对身后的哨骑大喊道:“咱们的人回来了,围住这些蒙古人!”
其他骑兵纷纷上马,蒙古人也发现了有其他明军骑兵来援,当下也不争论了,只见他们毫不犹豫的一哄而散,有向东跑的有向西跑的,意图分散明军追兵。
陈英策策马紧追,牢牢盯住刚才射箭射得最欢的一名蒙古,南面也有两名哨骑包围过来,他们也拿出骑弓准备攻击。
那蒙古人控马熟练的左拐右拐,不停变换着方向,但是速度却并没有怎么降低。在他身后,陈英策也全神贯注的控制马速,一心要找回场子。
男面两个哨骑都是原辽东镇夜不收出身,经验十分丰富,知道那蒙古人必然想往南跑,因此他们牢牢守住往南的路线,蒙古人被他们逼迫,不停的调整路线,但却没有找到什么突破口。
眼看自己无法从那边逃走,他居然策马一转,往北朝陈英策迎面而来,顺手就一箭射往陈英策。
见此人如同滑不溜手的泥鳅,陈英策心中火气骤起,见那蒙古人举弓,于是立时用左手铁臂护住面门,右手抽出短铳。
只听射来的轻箭“叮”的一声撞在陈英策的铠甲上,他只是上身轻轻一晃,随即便稳住身形。
那蒙古人打算乘机从八、九步外飞身掠过,他准备往更远处的盖州方向逃去,虽然要路程更远,但也总比在这里被砍了脑袋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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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蒙古人看到陈英策手里没有拿弓,心中正在暗自庆幸暂时逃过一劫,却听“嘭”一声轰鸣,一股白烟从那明军右手喷出,身下坐骑立时身形一矮,轰然摔倒在地上,他也栽倒在地,摔得是头晕脑胀。
陈英策策马绕过一个小圈,对着那两名
哨骑吼道:“这个骚鞑子的赏银你俩到时分了,但是他的人头留给我!”
两个哨骑闻言一点头,都是稍稍勒马,散往两侧,陈英策圈子绕完,方向调向北边,那蒙古人正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手还在脸前面不停的比划着,似乎想把眼前的金星划走一样。
陈英策用力一夹马腹,坐骑立即加速,往那蒙古人直冲过去。随即他抽出厚背马刀,用刀身又在马屁股上一拍,坐骑吃痛之下,奋起四蹄疾奔,那蒙古人刚刚转过身来,抬眼看到陈英策脸色顿时大变。
他还不及抽出自己腰间的弯刀,明军的马匹就从他身边“呼”的一声掠过,陈英策俯下身体握紧刀柄,右手只是轻轻一挥,厚背马刀借着马速瞬间切断了那蒙古人的脖子,头颅连同上面的皮帽同时被带得高高飞起,剩下的尸身喷着红色的鲜血,似乎挺立了一小会才摔落地面。
一种杀戮的快感涌上陈英策的心头,他策马缓跑一段才停下,原来严大人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张松岩总说自己各方面都好,只是缺了一点杀气,今天自己算是把这杀气找回来了吧。
他又审视了一下自己马刀的刀身,上面被那蒙古人的脊椎骨崩开了一个小缺口,这种用闵铁做的马刀价格比普通的腰刀贵上十倍还不止,要六两多银子一把,比起石城军制式的鸟铳还贵上不少,但如果是正经交战,一仗下来这刀也就差不多该换了。
陈英策此时才理解为什么严大人总会重复“骑兵真是费钱啊!”这句话。“她娘的,这骚达子的脖子还真硬,不过这刀还勉强能用!”
陈英策骂完把刀收入鞘中,抬头看其他地方,只见其他蒙入正往西南方逃走,他想起自己的任务,连忙抽出喇叭吹起来,轻骑们纷纷撤回。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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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涛看着逃走的几名蒙古人和女真人的背影,心中不由有些担忧,他伤了一个队员,损失两匹战马,这才几个建奴骑兵就如此麻烦。这次是进攻作战,没有城池可以依托,要是盖州和复州大批骑兵来此,便是一场大规模的野战,不知新扩编的骑兵千总是否能对付得了。
……
“大人,哨骑那边的报来最新军情。”张文斌的声音在严亦飞身后响起。
严亦飞匆匆接过一看,哨骑今日在蛤蜊河附近,与建奴驻永宁监城的外围哨骑与附属的蒙古人发生数次骑战,共伤三人亡一人,毙俘敌七人,缴获了一百多头牛羊,驻扎在永宁监城,甚至是复州的后金兵应当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了,但目前还没有与后金正红旗大股部队遭遇的报告。
“文斌,你说建奴会不会出来?”严亦飞转头问道。
“属下认为……这个,建奴应该会出来。”
“理由呢?”
张文斌抓抓脑袋,“因为咱们没打石城军的旗号,骑兵又阻拦了他们哨探我大队,他们估计会以为是旅顺军的人马出来抢牛羊。建奴……不怕这些旅顺兵。”
严亦飞闻言哈哈一笑,“有道理,就看明日他们敢不敢来了,若是真出来,老奴又该心头滴血了。”
天启三年三月二十六日,石城军大军迎着朝阳出发,辅兵们与战兵并列而行,用他们并不高大但却坚韧的身体帮助战兵背负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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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辰时中刻,前方哨马便紧急回报出现建奴大队人马,正往北面而来,他们全是骑兵,哨骑们无法抵近侦查,大致估计骑兵有五百左右,还有三百左右的辅兵,他们来势极快,距离此地还有十几里。
张文斌仍然紧紧的跟在严亦飞的身边,他低声问道:“大人,咱们要不要加派哨骑?
“难得他们敢出来,让哨骑拖住他们。”
严亦飞一指前方四、五里外,是官道边一个东西向的平缓山丘,大声说道:“令军士们疾行抢占那个坡顶,让骑兵千总和丙千总部在南坡列阵,乙千总在北坡列阵,非我命令,乙千总不得越过山脊。放出所有哨,掩护骑兵和步兵列阵!”
张文斌想了想,估计严亦飞要引诱建奴交战,因此故意让乙千总隐藏在北坡,于是马上叫过塘马让他们去给各部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