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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宠惊愕的看着这些犯官罪臣再次登场,就在刚才,他亲眼看着这些人被士家护卫拖了下去,士燮宣判了他们每一个人的罪名。
可是现在,他们不仅活生生的回来,而且已经在逼宫士燮。
这一时间的转变,让他这个身份中立的人,都转不过弯来。
他不明白,还坐在这的其他众臣就更不明白了,他们完搞不懂为什么会有如此变化。
这些犯官,好像和北方来的北府将军联手了。
士燮已经被逼入墙角,他怒吼着:“士节,快来救我!”
但当他提到这个名字,他却猛然惊醒。
“士节,是你!是你背叛了我!”
门外匆匆走来一个老人,正是士节。
“家主,我来了。”
士节默默的行礼,然后又朝诸葛亮躬身道:“诸葛先生。”
诸葛亮点头致意。
蒋琬和士节见过面,知道这士节其实很干练,绝非一个普通家奴,他却不知道这士节的真实身份。
诸葛亮却知道,他对士燮道:“老太守,你不会忘了,你的家仆是从哪里来的吧?”
士燮惊愕的无以复加,他喊道:“士节,你本为北方世家,逃难至此,是我收留你,养你二十年,二十年!你怎可背叛我?”
士节叹息一声,喃喃道:“我本书香门第,受党锢之祸,避乱交州。国仇家恨,国仇已无处报,可是家恨,却有对象。家主,这些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可你却忘了,我流落交州之时,身边还是有其他人在的。”
他长身而起,看着士燮道:“他们都去了哪里呢?我大兄被你唆使,去苍梧偷取军情,被那吴巨斩杀。我三弟为你运送物资朝贡许都,途中被刘表劫掠而死。他们死了,可是你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他的声音中并没有太多愤怒,只是悠悠的叹息:“家主,你老了,你已经听不得别的声音,该退下了。”
最后,他一锤定音:“交州,该真正的奉迎天子诏令了。诸葛先生持节而来,我不得不归顺大义啊!”
士燮眼睛红着,老脸涨红,大吼着:“卖主求荣罢了!”
他还想说什么,可是胸口突然一疼。
他终究是年纪太大了,这一夜劳累,本该休息,却赶上了趁虚而入的诸葛亮。
某一拍心弦突然停跳,士燮捂着胸口,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刚才并没有人伤到他,他是被诸葛亮硬生生气死的。
诸葛亮环视一圈,眼神依旧如君子温润如玉,可是一圈所有人,包括那些犯臣,尽皆噤若寒蝉,连满宠都对这个年轻人生出了一丝恐惧。
北府竟然有这种妖孽,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杀掉了士燮,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还只是他们看得见的地方而已,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交趾城头的旗帜在变换,城头守将一时间找不到“曹”字旗,幸而天一亮,工匠已经醒来,于是各处都在赶紧去绣旗帜。
交趾的郡治龙编城,这座城,几个时辰间,再次换了主人。
诸葛亮回头,从张侠手中接过节杖,高高举起道:“北府将军自北方来,奉辞伐罪,兵锋南指,十二月荆州悉定,三月下交州,斩苍梧太守吴巨,四月征四郡,交趾太守士燮畏罪而死。交州克定,七郡皆附,重沐皇恩。”
他再次环顾,朗声道:“诸君,交州牧满先生上任交州,可有异议?”
满宠目光灼灼,也跟着环顾一圈。
满堂无一人反对。
满宠虽然松了口气,却也是心中苦笑,虽说从大局上,他和曹无都是曹操手下,可是毕竟自己和曹无有嫌隙。如今交趾是真的平定了,这些官员也暂时兴不起风浪,可是他们却都心向北府将军,以后让他这个交州牧,如何开展工作了。
不过话说回来,若没有曹无和诸葛亮,他满宠,仅凭自己一人,想要效仿刘景升单骑入荆州之事,又不知何时才能实现了。
在这安静的时间里,满宠梳理诸葛亮的所作所为,越想越是头皮发麻。
看样子,诸葛亮其实已经到了城中,却一直潜伏着。
明面上,蒋琬才是北府势力的代表,参与了昨夜的平叛,这一点成功迷惑了士燮和自己。而诸葛亮则暗中行动,笼络人员。
诸葛亮为什么能做到使交趾官员叛变,无非是几件事情。
一是诸葛亮本身就是世家出身,琅琊诸葛名动天下,而且他也是因战乱避祸荆州,和流落到交州的世家有共同经历,容易共情,更能打动他们。
二是诸葛亮持节而来,尽管汉室倾颓,天子节杖依然代表天子,在士族眼中具有正统的力量。
三是明明已经搭上了士节,却不急于行动,而是让士燮宣判那些犯臣,然后救下他们,让他们感恩戴德,以求他们的支持。
四则是在士燮最疲惫的时候入场,打了士燮一个措手不及。
明明胜券在握,却仍然不骄不躁,盘算好了一切,这诸葛亮,简直惊为天人。
“人才辈出啊。”
满宠看看他,再看看旁边跃跃欲试的蒋琬,顿时心灰意冷,也许北府将军真的是大才而非佞臣。
不过,在他看来,这些还不够他和曹无修复关系,他最终要看的,还是曹无和周瑜的决战。
周瑜的能力,在赤壁之战时就有所显现,凭借水战的优势,几乎挫败了曹操几十万大军。这一战,若曹无还是能赢,那他满宠一介白身,并无朋党,倒向曹无又有什么关系?
打定主意,他凝神继续看着,只见厅中大小官员已经悉数跪伏在地。
他们行的礼,其实已经超越了下官正式拜见上官的礼仪。
“拜见满州牧!”
众官齐声道。
满宠只得起身,虚扶一下,他知道,这礼拜的可不是他,而是曹操、曹无,甚至是诸葛亮。
此时,诸葛亮已经退到一边,来到满宠和蒋琬之间。
众官起身,眼中有惊惧,也有臣服。
诸葛亮悄声对满宠道:“满州牧,有这么多官员,交州是否能治理好?”
满宠不假思索道:“交趾无碍,但毕竟还有其他郡。”
诸葛亮道:“苍梧已定,州牧所虑者不过日南、九真,以及江东军而已。不妨透露一下,日南、九真二郡,也已经臣服了。”
“什么?怎么做到的?”
满宠以为自己看透了诸葛亮,却没想到,诸葛亮一句话,又让他惊骇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