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先生淡淡道:“先把你的身份来历说清楚,而后我们再商量能否同行。”
“许先生,我~”
赵莽大急,正要说话,只听到小镇街边,几名保丁敲响铜锣,大声吆喝:
“乡亲们,都过来看看,州衙有令,通缉贼寇逃犯赵莽!”
有保丁把一副影画图张贴墙上,很快聚拢一群小镇百姓。
那影画图人像之上,两个红红大字“通缉”十分显眼。
有保丁指着人像大声介绍:
“此贼名叫赵莽,年约十七八,余杭县宦塘镇人,身高六尺,剽悍凶恶,惯用刀具,武艺高强!
此贼涉嫌勾结方腊余孽,有图谋造反之嫌,现已逃脱余杭县抓捕,下落不明!
两浙帅司、州衙特发此缉捕告示,通缉此贼!
此贼凶悍,若有发现者,切勿擅自抓捕,尽快上报各户保长、保正,由巡检司寨会同杭州乡兵联合缉捕!
提供贼犯线索者,奖钱五十千”
一众小镇百姓惊呼起来,五十千就是五十贯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足以见得这贼人赵莽有多么凶悍可怕!
“身高六尺”四字,就能吓退不少人。
驴车停在不远处,保丁的吆喝声,许先生、草儿、狗宝听得清清楚楚。
赵莽本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车厢里,赵莽、许先生、草儿面面相觑
起初,许先生三人还不太在意。
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许先生从头到脚重新审视赵莽一遍,又狐疑地看了看那口宝刀。
身高体格年纪差不多,随身也带着刀
草儿牙关打颤,指着赵莽,圆溜溜眼睛睁大,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许先生“唰”地冒出一身冷汗,惊慌大吼:“狗宝!快去报官”
没等他话说完,赵莽用力一挣,绑在手腕处的细麻绳崩断。
许先生想去抢夺破夏刀,赵莽伸手一捉,直接掐住他咽喉,拎小鸡似的把他拖到身边。
草儿刚要尖叫,赵莽巴掌一摁捂住她的嘴,草儿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哆嗦,大颗大颗眼泪往下掉。
狗宝扭头要朝人群聚集处跑,赵莽低吼一声:“站住!动一步,他二人可就没命了!”
狗宝僵在原地,转过身哭丧着脸。
赵莽松开两手,许先生憋得满脸涨红,大口喘气,和草儿紧紧相拥,蜷缩在车厢一角。
“恶贼!真不该救你!”许先生愤怒低吼。
草儿缩在许先生怀里,小声抽噎。
赵莽脸色阴沉,低声道:“许先生,那通缉告示上的人的确是我,可我并非贼寇,更没有参与造反!”
许先生冷笑连连,紧紧拥着草儿,满脸愤慨。
赵莽叹口气:“事情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总之,余杭县已经被一伙摩尼教妖人占据,正在图谋起兵作乱。我去杭州,是想向州衙和帅司禀报此事!”
许先生脸色难看,惊慌愤怒之余迅速平静下来,似乎在辨别赵莽话语真假。
赵莽横刀一指狗宝:“上来,继续赶车,去镇子外边!”
狗宝看看车厢里的主家,不敢不从,赶着驴车驶向镇子外,没有引起小镇保丁注意。
离开小镇二里地,在一处荒僻路边,赵莽挟持许先生和草儿下车。
他在车上一通翻找,车厢里有十几贯钱,一些干粮和水,几套换洗衣衫,一个药箱。
许先生、草儿、狗宝站在驴车旁愤怒地看着他。
许先生冷冷道:“药箱里有一些外伤药,你需要可以拿走,其他还有一些我的私人信件,可否留下?”
赵莽笑笑,示意他打开药箱,把伤药拿出来放进车厢。
许先生挎上药箱,赵莽用小包袱装了两贯钱扔给他:
“这些,应该够你们三个去到杭州。其他算我借的,将来有缘相见,必加倍奉还!”
许先生气得浑身发抖:“当真是强盗行径!”
“你是坏人,真不该救你~”草儿气鼓鼓,双眸通红。
赵莽沉默了会,郑重道:“是非曲直,日后自有定论。救命之恩,赵莽永世不忘!”
他倒提破夏刀,躬身揖礼,深深看了眼许先生和草儿,把他们的样貌记在心里,准备驱赶驴车独自上路。
狗宝突然从背后摸出刀,冲上前朝赵莽砍来!
赵莽反手挥刀一扫,刀背与狗宝手中刀撞击,噹一声,狗宝手里的刀飞出去,落在路边草丛。
破夏刀重重压在狗宝肩头,沉重劲力压得他双腿一弯跪倒,满脸惊恐。
“咳咳~”赵莽剧烈咳嗽几声,脚下有些虚浮,身子微微晃动。
看看脸色煞白的许先生和草儿,赵莽咧咧嘴,声音虚弱无力:“即便受伤,我杀你三人也易如反掌快走吧,世道不太平,以后出门小心些”
说完,赵莽拖着长刀爬上车辕,鞭子一抽,驱驶驴车沿着土路缓缓而去。
狗宝跌坐在地,哭丧脸,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小人真是没用!”
许先生苦笑道:“罢了,此人太过强悍,不是你可以对付的。”
草儿抹抹泪,远远看着驴车消失在道路尽头,小声道:“爹爹,他到底是不是坏人?”
许先生轻叹口气,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