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连日阴云密布,今日却一扫阴霾,天空澄碧,纤云不染。
自破晓起,朝霞映天,如橙红彩练当空起舞。
飞来峰北麓,面朝灵隐寺方向,又添一座新坟。
赵佗掬一捧黄土添在坟头,赵莽削一块木牌,刻上字迹,立在坟前。
“等师哥找回你的头颅,带上笔墨,再来为你添字”
赵佗跪在坟前,双手抚摸木牌。
“你说,救出宋江,就找座寺院,从此吃斋念佛,清修余生
这里离灵隐寺不远,每日能听到寺里传来的钟声,也算如你所愿”
赵佗深沉叹息。
韩世忠和吴长顺站在山坡崖边,赵莽走过去,抱拳道:“多谢韩将军、吴都头出手相助!”
韩世忠道:“某已除却军职,当不起将军一称,某痴长几岁,若不嫌弃,唤声韩大哥足矣!”
赵莽惊诧道:“韩大哥怎会除职?”
韩世忠苦笑,吴长顺骂咧道:“刘光世那鸟厮欺人太甚,韩将军劝他莫要和宋黑三厮混,他反倒对韩将军言语侮辱。
韩将军气不过,和他吵嘴,刘光世就罢了韩将军部将职务,把俺们一整部兵马建制全都取消,打散充入其他部、队。
不干也好,省得受那鸟厮撮鸟气!俺早就受够了!”
韩世忠摇摇头:“都说了,往后莫要再叫什么将军!”
吴长顺道:“不管在不在军中,哪怕你回延安府种地,在俺心里,你永远都是韩部将,俺跟定你啦!”
“你这憨子”韩世忠无奈笑笑。
赵莽看看二人,苦笑道:“这么说,昨夜韩大哥冒险来救,必定被刘光世知晓。
如此一来,只怕他对韩大哥愈发嫌恶,往后韩大哥想重回鄜延军,只怕会困难重重!
事关韩大哥军伍前途,我父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韩世忠洒然笑道:“某跟随刘光世多年,早知他脾性。敢跟他吵嘴,就是做好了被逐出鄜延军的准备!
某想好了,与其留下窝囊受气,不如趁早另寻他路!
刘氏父子权势再大,也不可能遮了大宋朝的天!
离开鄜延军,某就不信找不到其他出路!
大不了就回延安府,从此耕种为生。
某至今无后,回去生养几个娃儿,安稳过日子也好!”
望着韩世忠洒脱大笑,赵莽呆怔住,脑子有些迷糊。
这家伙要是从此心灰意冷,回老家种田生娃娃,史书上岂不要少一位青史留名之人?
一代名将还未成名,就半途弃武务农?
从此两宋之际,少了一位抗金英雄,多了一位默默无名的陕北老农?
这剧本,有些不对劲!
赵莽一阵冷汗,忙劝道:“韩大哥切不可灰心丧气,有传闻说,朝廷即将北伐,与西夏也是且战且和。
值此用人之际,如韩大哥这般军中健勇,正是大展身手之时,岂能一走了之?
若韩大哥从此隐退,岂不令大宋军伍黯然失色?
世间,从此失去一位英雄?
青史若无‘韩世忠’之名,岂不失掉浓墨重彩的一笔”
赵莽唾沫横飞说得正起兴,韩世忠听得大为汗颜,连忙摆手道:“赵兄弟实在过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