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东南角,毗邻东宫西墙。
有一座小宫室,赐号德成宫,专供皇九子,康王赵构居住。
只等明年满了十五岁,赵构便要搬出皇城,到宫外独居。
这日傍晚,赵构和王府都监康履悄悄回到德成宫。
另一位王府都监蓝珪匆忙迎上前。
“哎唷~九哥儿可算回了,方才东宫遣人来唤,奴婢好一番推托才糊弄过去”
蓝珪打着灯笼朝前引路,絮叨不停。
“唔~有劳蓝监替我遮掩一二”赵构含糊着应了声。
觉察到康王声音不对劲,蓝珪狐疑地扭头看来。
提起灯笼一照,只见赵构脑门淤青,鼻头肿胀如蒜头,嘴唇隐隐有血迹。
蓝珪尖叫起来:“九哥儿这是怎么了?康监,你是怎么伺候的?”
康履刚要说话,赵构瞪他一眼,只得悻悻闭嘴。
“和康监无关,是我今日与人对练拳脚时,不小心磕碰到的。”赵构瓮声道。
蓝珪道:“是宫里哪个禁卫?这般大胆放肆,伤了九哥儿,奴婢这就使人抓来打一顿!”
赵构道:“不是宫里的,是是皇城司里边几个好手”
蓝珪道:“皇城司?勾当皇城司使高尧辅,是殿帅高俅的长子,奴婢知道他,待会就找他去!”
赵构忙道:“不可!是我去寻人家切磋武艺,蓝监上门训斥一通,往后谁还敢与我往来?”
蓝珪还要说什么,赵构摆摆手:“就这么说定了!劳烦蓝监去请位御医,弄点外伤药,为我这鼻子消消肿,免得待会去见了太子哥哥闹笑话!”
赵构说完不理他,快步向寝殿走去。
蓝珪叹气跺脚,瞪着康履低声道:“我说康监,九哥儿耍性子,你也不拦着些?”
康履委屈道:“蓝监啊,您老也知道,九哥儿近来痴迷练武,整日耍弄刀枪棍棒。
九哥儿是主子,杂家是奴婢,想拦也拦不住啊!”
蓝珪唉声叹气:“九哥儿伤成这副模样,要是让张迪张大官知道,你我少不了挨一顿训斥,弄不好还要打板子!”
康履吓一跳,忙作揖道:“劳烦蓝监请个管用些的御医过来,免得过几日九哥儿顶着一脸伤肿入内宫问安。”
蓝珪摇头叹气:“杂家这就去找御医,你赶紧进去伺候好!”
寝殿亮起壁灯烛火,通明如昼。
赵构换了身锦袍,坐在桌案前,对着铜镜察看伤势。
一顿龇牙咧嘴,赵构摸摸蒜头鼻,竟对着铜镜傻笑起来。
康履端着些羹汤饭菜送来,见此情形,忍不住苦着脸道:“要奴婢说,九哥儿今后还是莫要和那些个武夫动粗。
九哥儿身子金贵,伤了根汗毛,奴婢也得心疼半天。”
赵构不以为然:“习武之人,哪能不切磋较量?动了手,些许磕碰实属正常,用不着大惊小怪。”
康履苦笑道:“可若是被张大官知道,传到官家耳朵里,奴婢和蓝监可就惨了!”
赵构道:“所以,你嘴巴更得严实些,不可让人知道,我出宫到桑家瓦子与人练拳。
尤其是蓝监,整日拿宫里规矩说事,万不可让他知道。”
康履一副苦哈哈样,赵构安慰道:“康监放心,你替我保密,我也不会连累你,别人问起,我就说自己练拳磕碰的,保你无事!”
康履驼着腰,作作揖:“诸多皇子里,属九哥儿最是仗义!”
赵构微微昂首,似乎对此夸赞颇为受用。
“今日那汉子功夫不错,敢与我动真格,改日定要再去找他较量!”
赵构摆动几下拳头,兴致高昂:“能连赢五个桑家瓦子里的高手,果然不简单!”
康履撇嘴道:“奴婢倒是觉着,先前那场射箭比的好看。
打拳那个,五大三粗,有些蛮力罢了。”
赵构摇摇头:“你没练过武,看不出门道。
那师兄弟都不简单,比箭那个,堪称神射,打拳那个,气壮如牛,力气比我还大,我的功夫与他们比起来,还是差了些。”
康履道:“那汉子说,和九哥儿对打时用了全力,奴婢觉着,九哥儿和他不相上下!”
赵构笑道:“人家说客气话而已,你还当真了。”
康履睁大眼道:“九哥儿觉得,那汉子究竟用了几分力?”
赵构沉吟片刻,有些不敢确信:“七八分总是有的。”
康履笑道:“照此看,差距也不大,九哥儿年轻,今后一定比那汉子厉害!”
赵构咧嘴笑了起来。
过了会,蓝珪领着御医匆匆赶来。
寝殿里,断断续续传出几声惨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