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宋口口声声要收复燕京,可你们心知肚明,燕京从来就不曾归属过大宋!
当年石敬瑭把燕云之地割让我大辽太宗,从那时候起,燕京就归属我大辽治下!
大辽在燕京设置南院大王府,任用汉人官吏,按照唐制设置朝廷百官,那时候,大宋尚未立国!
燕京父老在大辽治下,已过数代人,他们对大辽难道没有丝毫留恋?
而今女真崛起,辽国社稷危在旦夕,宋辽本兄弟之邦,你大宋不助友邻抗击盗贼,反与盗贼合伙,残害百年友邻,究竟是何道理?”
耶律大石咆哮声如狮吼,声声震动在每一个人心头。
天空雨丝渐渐密集,河面涟漪荡漾。
赵莽长叹口气,声音低沉:“耶律将军,宋辽开战,大宋的确有失道义。
可女真兵锋之盛,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若坐视燕京落入女真之手,河北之地失去燕山屏障,于大宋而言,这份代价万万承担不起”
耶律大石冷笑怒喝:“辽国若亡,女真又岂会情愿与宋国和平相处?
我敢断言,不出五年,女真必南下灭宋!
宋国勾结强盗迫害友邻,最终也必将亡于强盗刀斧之下!”
耶律大石诅咒般的怒吼声,如一道惊雷,狠狠击中众人心头。
赵莽凝视着两艘乌蓬小船,缓缓顺流东去。
雨水打湿他的面庞,沿着下颌滴落。
马扩压了压斗笠,苦笑道:“燕京人人皆知,金国先灭辽,后必灭宋!
可笑的是,大宋对女真虎狼习性一无所知!”
赵莽苦笑,问道:“子充兄在燕京,可见到天锡帝?”
马扩叹口气:“天锡帝在燕京宫室召我答对,叙谈两个多时辰。
他没有抱怨、没有责备,只跟我讲述燕京现状、辽国现状。
最后他跟我说,辽国是不会向大宋投降称臣的,想要燕京,就得靠宋军自己打下来。
他还跟我说”
马扩说话声顿住,抹了抹脸上雨水,脸色有些难看:
“天锡帝说,天祚帝痴迷狩猎,朝政荒废,军备废弛,终于致使女真做大,演变成今日,鲸吞辽国之势!
他说他说我大宋天子,比之天祚帝更不识战争!
大宋看似花团锦簇,军伍百万,和十年前的辽国何其相似!
可今日之金国女真,比十年前更加强盛。
大宋联金灭辽,必将自食恶果!”
赵莽苦笑,几乎能想象到,天锡帝当着马扩面,是如何贬低赵官家的。
平心而论,也称不上贬低,赵官家之荒唐怪诞,比之天锡帝有过之无不及。
天锡帝的意思很明显,今日的大辽,就是明日的大宋。
大宋君臣,洗干净脖子,乖乖等着女真屠刀落下吧!
上到河岸,马扩又叹道:“此番若非贤弟搭救,我一时半刻只怕还回不来。
四军大王萧干扬言要把我碎尸万段,我本以为难逃一死,幸得贤弟及时传讯耶律大石,他才赶往涿州,将我带到新城。
贤弟救命之恩,马扩铭记在心,终生不忘!”
“子充兄言重了,你我相识不长,却颇为投缘交心,兄长有难,赵莽如何能坐视不理?”
马扩还要拜谢,赵莽急忙搀起他。
众人跨上马,沿途折返回容城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