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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丧同音,很多人认为桑树不吉利,自古就有前不栽桑的说法。
作为读书人,郭夫子之前并不信鬼神之说,也就没有这些忌讳,他的故去挚友最爱食桑果,所以他便在私塾旁边种了一颗桑树,聊以慰藉。
小胖还沉迷在大桑树的怀抱中,整只鬼几乎化成一滩水淌在树干上。
江扶鸢心神一动,一根细长的蓝色丝线从她掌心连结到树上的鬼影心窝处,指尖一勾,一脸陶醉的长舌鬼像被撕下来一般强行扯离大桑树。
“啊啊啊啊~~~”
凄厉的鬼叫声充斥耳膜。
当然只有江扶鸢的耳膜。
郭夫子和两个崽崽只感觉一阵刺骨寒风掠过,三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小崽怯怯贴紧江扶鸢:“阿娘,小柏有点冷。”
“没事,咱们晒晒太阳就不冷了。”
“哦……”毫不怀疑的柯明柏迈着小短腿,乖乖站到太阳底下,任由明晃晃的阳光把他柔软的头毛镀上一层淡淡金色。
被强行戒桑的小胖哀怨地飘到江扶鸢面前:“主人,干嘛呀……人家正舒服呢……”
怎么个舒服法?
“就是香香的,甜甜的……”小胖回味了刚才的感觉,砸吧砸吧嘴,长舌甩来甩去,“还有点酥酥麻麻的……”
比你在阴槐枝上还舒服?
“唔,不是一个舒服法,家里阴槐枝是暖洋洋的,躺在上面就想睡觉。”
“这儿我不想睡觉,但是特别满足。”小胖努力描述着这股奇特的感觉,“好像……好像吃饱了一样,不想动弹。”
果然有问题。
江扶鸢皱眉打量着大桑树,光从外观来看,只能看出这棵桑树十分粗壮,树干笔直,树冠广茂,根系像是血管牢牢扎入土层中,源源不断地为树体吸收养分。
对于一棵十年树龄的桑木而言,它过于粗壮了。
绕着树走了两圈,一丝淡淡的味道钻入她的鼻腔。
不香不臭,存在感极低,稍不注意便会被忽略过去。
是被掩盖过的鬼气。
这棵桑树在帮某只鬼,或者某些鬼掩饰行踪。
有意思。
她冷冷一笑,扭头冲郭夫子说:“夫子可想要清水私塾重回往昔?”
郭夫子:“那是自然,不过这鬼……”
老这样闹腾,私塾还能不能开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江扶鸢笑吟吟道:“您放心,今晚一过,扶鸢仙尊保您私塾安泰祥和。”
今晚她就要会一会这老桑木护着的鬼,看看到底哪个不开眼的家伙竟敢耽误她家大崽的念书大计。
深秋的天黑得早,太阳早早落山,换一轮皎月来照看大地。
黑乎乎的大桑树蹲在月光下,像个沉默寡言的石兽。
崽崽们被安置在附近农家暂住一晚,江扶鸢付了主人家五十文钱,托那家娘子照看着,她自己则和郭夫子躲在私塾门口,透过门缝不错眼地盯着老桑树。
本来只江扶鸢一人,可郭夫子非要和她一起来,说是不能让她一介女流独自面对恶鬼,传出去有损读书人的体面。
两人蹲了半宿,眼看子时将近,老桑树依旧纹丝不动,静静地在月下舒展枝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