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印子钱(2 / 2)

不想刚进屋就看见贾政和贾琏都跪在贾母面前,不由一喜,老爷回来了,那应该就是没事了!

幸亏她没听周瑞家的,否则平白损了几十万银子!

她惊喜下不由加快步子,跪到贾政身边,正要开口,贾政忽地直起身子,猛地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贾政这一巴掌用足了力气,打得王夫人猛地一个趔趄往后倒去,后脑勺重重磕到了地板上,发出咚地一声响。

有一瞬间,王夫人完是懵的,甚至连疼都感觉不到。

周瑞家的惨呼一声扑上前扶起王夫人,王夫人这才觉出疼来。

耳朵嗡嗡作响,嘴里一片腥甜,想是咬破了舌头,后脑勺处更是疼得厉害,也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子了。

贾政虽是打人的那个,表情却比王夫人还震惊沉痛,双眼通红,浑身都在抖,指着王夫人就骂,“蠢妇!

你竟然敢在外放印子钱!你是想害死家人吗!”

王夫人反应过来了,忍着疼辩解道,“我没有!老爷,我们夫妻一场,你怎么能听信外人的谣言给我扣那样的罪名!”

贾政抄起手边的匣子猛地朝王夫人砸去,正中王夫人额角,顿时砸出一个血窟窿来,鲜红的血顺着王夫人的头发往下淌。

同时匣子里白色的票据在王夫人眼前如纸钱般飞扬开来。

是借券!

她放印子钱的借券!

被老爷搜了来!

她在抄王熙凤的屋子时,老爷也抄了她的屋子!

“蠢妇!你还想狡辩!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我荣国公府百年的清誉都败在了你手中!”

贾政说着又想伸手甩她耳光,王夫人见辩无可辩,仰头朝周瑞家的怀中倒去,晕了!

贾政动作一顿,贾母年老成精,哪里不知道王夫人那点小伎俩,但也不想看到儿子继续殴打媳妇。

只好开口吩咐贾政先烧了账本和借券,又吩咐周瑞家的送王夫人回去,请大夫瞧瞧。

王夫人一听贾母吩咐说要烧借券,立即装作醒转,磕头大哭,“老太太!不能烧啊!

好几十万银子啊!媳妇多年来的贴己都放在里头了!

这一烧了,他日娘娘若是手头不方便,宝玉要是想买个书啊画的,可怎么办啊!”

贾母见她兀自冥顽不灵,恨声道,“你还敢提娘娘和宝玉!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那点银子!

你也不想想,要是事情真的传扬开来,娘娘和宝玉以后还怎么见人!”

王夫人哭得更大声了,“老太太,你不当家不知油米贵!

娘娘进宫那么多年,一直熬不出头,我也不知贴了多少进去打点!

就是宝玉,也爱精细漂亮的东西,今儿想要玛瑙碗,明天想要水晶碟的。

偏他的性子大方随和,得了也就得了,丫鬟摔了也不见他爱惜,到了后天又想着象牙筷了!

老爷一概不管,我这个做娘的又怎么忍心见孩子们委屈,用的是自己的嫁妆!

我当年嫁进来的时候,我娘家补贴了多少物件,如今也补贴得差不多了。

不说娘娘和宝玉,就是咱们府上,这些年也大不如前了。

靠我和凤哥儿在外头放贷,挣些银子补贴公中,不然早就入不敷出了!”

贾母怒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掌家的时候,私底下损公肥私的,也不知道抹了多少银子去。

我顾忌你和老二的体面,一直忍着不说,现在你倒委屈了,还补贴公中,你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

王夫人为了那几十万银子,豁出去了,一步不让,“如果真的像老太太说的那样,凤哥儿进门后,我又为何立即将中馈交给了凤哥儿?”

贾母语塞,贾琏在一旁听着她句句攀扯王熙凤,显是要拉王熙凤一起下水,叫老太太心有顾忌,不敢太过于罚她。

这时候听贾母不再开口,生怕贾母将怒气转嫁到他们夫妻头上,大声哭道,“老太太明鉴啊!

凤哥儿屋里明明什么都没搜出来,反倒是二太太屋里什么都搜出来了!

就是这样,二太太还口口声声攀扯凤哥儿!

孙儿是晚辈,也不敢直说二太太血口喷人。

只求二太太看在凤哥儿是二太太嫡亲的侄女、嫡亲的侄媳妇的份上,凤哥儿平日又孝顺二老爷和二太太的份上,放过凤哥儿吧!侄儿给您磕头了!”

贾琏说着当真砰砰地给王夫人磕起了头,贾政忙去扶他,贾琏只不肯起来,又转而给他磕头,求他放过王熙凤。

贾政是个诸事不管的性子,又爱惜颜面,今天乍然得知王夫人的恶行,已然又羞又怒又恼。

如今贾琏那咚咚地磕头声更是如一个又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他脸上!

这个毒妇!

到现在还想拉别人下水!

贾政气怒下又猛地一个耳光甩向了王夫人,“蠢妇!你上不敬母亲,当着我的面就敢与母亲顶嘴!

更是不恤晚辈,到这个时候还要攀扯自己的亲侄女!

还要扯着娘娘和宝玉给你当遮羞布!娘娘和宝玉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再敢胡吣,信不信我休了你!”

王夫人见他丝毫不维护自己,反倒为外人说话,还敢说要休了自己,又是气又是怒又是悲凉,仰头就往后倒去。

这回却是真的晕了!

贾母看得堵心不已,叫人立即弄出去,吩咐燃了火盆,命贾政亲手烧了那些借券账本。

贾政一边烧一边恨道,“母亲,那蠢妇闯下如此大祸,我顾念宫中的娘娘和宝玉,不好休了她。

从今天起便叫她迁去大观园里的栊翠庵,为娘娘念经祈福!”

贾母疲惫点头,“先送去避避风头也好,你再将当时的情况说一遍给我听听”。

贾政便又仔细说了一遍。

他今日如常去工部点卯,待到晌午时分,顺天府的衙役突然来拿他,只说贾府府中内眷因为放印子钱被人告上了顺天府。

他慌忙遣了人回来报信,随着衙役去了顺天府。

顺天府尹却没有开堂,反倒将他请去了内厅,让那原告一一陈情,又拿出证据。

他听得心中惊涛骇浪,心中已信了九成,只口上却不敢承认,只说请府尹大人彻查,此人必属诬告云云。